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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霍启晨便碰翻了杯子,烈性液体顺着光滑的桌面淌到地上,一滴一滴,仿佛是有声音般,清脆得敲打在两人的心上。
他双目炯炯地望着宋翊,语气指责,“你知道你给我惹来了多大的麻烦?而她,如果我一直不曾喜欢上她的话,你考虑过她将会受多大的打击?我没见过比你更自私的人,对自己爱的人都要这般算计!”
宋翊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敢抬头对上墙壁上的灯光,只管埋头喝酒,半晌才扯了扯头发,“这世上很少有人会爱别人比爱自己多,你不是也一样?在美国不也是计划着什么吗?”
霍启晨凝视手里的酒杯,气焰顿时灭了些去,稍过了会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爱她爱得霸道,而我爱她爱得自私,我们谁都配不上她,若单纯从爱的角度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单纯去爱的感情!”
“没错!”
宋翊抬眸,“她爱得也不单纯,你霍启晨若是没有上亿的身家,又有什么值得她爱,值得她去迁就的?”
“但她也只是一开始在乎这些金钱,往后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就算我破产,身无分文,她还是会心甘情愿得陪我吃苦受累,我要的也只是这个!”
“所以你赢了!”宋翊的声音很是沉闷。
“她生日那天,其实你就赢了,即使往后她愿意陪我吃苦受累,也绝不会是因为爱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很可悲,知道吗?”
他猛得灌了口酒,“但最可悲的是,我从不挑食,她却常常把葱和蒜细心得拣出来;我爱喝啤酒,她跟服务员要的却是红酒;她接受了我的表白,却时时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抚摸颈上的项链;她生病了,送她去医院的明明是我,但一直叫着的却是你的名字;明明是在我的车上睡着了,给她盖上我的外套,她却迷糊地跟我说,‘启晨,我不冷,你自己别着凉了!’…”
后面的话全变成了哽噎,他小口小口得喝着酒,喝得很快,霍启晨握酒杯的手亦颤抖了几下,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再坚持个一两年,也许她的习惯会改,但她不知道,那些习惯和拿刀子捅我没什么分别,你说,换成你,你还能爱下去吗?!”
霍启晨夺了他的酒杯,扶起他,“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宋翊一手推开他,自己扶墙往门边颠颠倒倒得走去,拉开门之际他回头,“她去了北方,昨天下午的飞机!”
霍启晨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沉默得看着宋翊离开,心里对这个男人再无一丝介蒂,他想:如果换做是他,他不可能会做到这种地步!
默默得看着一个不能挽回的女人上飞机,目的地却不是有关他的地方,这对宋翊而言是何其的讽刺!
北方的初夏还有些清凉,阳光却是很好的,顾轻轻在太阳下的小镇街道上走着,微微的风吹冷了她红红的脸,她闻到了木香花的芬芳,路边围了矮矮的铁栏杆。
此刻一对年轻的情侣坐在栏杆上,草叶从他们腿间探出青绿,年轻的脸庞相互看着,喋喋不休得说着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话说啊?
顾轻轻想,她和霍启晨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说话,只是相互握着手,或是静静依偎,时间一分一秒得还是走得极快。
那就是成年人的感情吧?
不若年少时那么急切地跟对方袒露,长时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知道对方心里面的想法。
小镇上的派出所位于街道中心,顾轻轻等着过马路时一眼便看到对过站在门口等着她的小张,一张年轻的脸,短短的头看着很精神。
车子一过,她跑几步停在小张面前,“等久了吧?”
“没能去接你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还说这个,不是让我无地自容么?”
小张爽朗一笑,“霍太太,我可真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
“路过,就顺道来看看你。”
顾轻轻说得有些心虚,其实她是不知道去山上的路,坐车到这个镇来找小张,是想问他有什么车可以搭上山去的。
两人走进派出所里,很简陋的几间平房,值班室里没人,小张给她倒了杯茶,“你一个人来的?霍总是不是很忙,所以没办法陪你一起来?”
“嗯,是,他挺忙的。”她低头喝水,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我想也是,当时那几个劫匪因为有前科眼下都已判了无期,这些事都是顾明一直在处理,你应该听他说过吧?”
“嗯。”
其实顾轻轻根本没听顾明说起过那些劫匪的事,霍启晨也不曾跟她说起这些,她只是随口敷衍了下小张罢了,以免他问长问短。
“对了,如果要去那个事故发生的地段,有没有车可以乘坐?”
“怎么,你还想去那儿?!”
小张问完,就见她别开脸装作打量值班室,于是猜到她孤身一人要去那个地方,不是和霍总吵架就是两人闹分手了,心里暗骂自己唐突,干笑了两声,“其实那地方是没有车去的,国道建好后那条路基本上就被废了,你真要去的话,我待会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私家车可以送你一程的!”
“被废了?难怪我在城里要出租车送我去,他们都不肯去。”
顾轻轻开始觉得奇怪,既然如此,霍启晨那天为什么还会去走那条道?
“他们当然不会去!那条路的路况那么差,路边又是悬崖,除非是很赶时间才会走的,因为走那比走国道节约了近了一小时的路程!”
小张看了眼顾轻轻,挠挠头接着说,“话说回来,霍总真是有钱啊,居然舍得把JaguaR开上那条路糟蹋…”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顾轻轻像被人给点了穴,僵坐在那,连表情也变得麻木了。
那天他之所以会走那条道,难道…
难道就是为了赶时间然后陪她去Z市看雪,所以才会遭到劫匪们的袭击?!
她捏扁了已经喝干水的一次性水杯,心倏然被撕扯着疼。
如果那天他真出了事,如果他再也回不来了,那他岂不就是因为她的生日愿望而送掉了性命?!
为什么他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说,做了什么也不让人知道!
为什么非要在分手后还让人死心塌地惦记着他!
小张最后动用了关系,让镇上的一个小工厂老板送顾轻轻去山上。
上次是夜间,她因为焦急,心里惦记着霍启晨的下落,即便路况差她也未曾留意过。
而这次,兴许是她留心了,才真正得感受到路面的坑洼,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觉得出奇得难受!
山崖上的树都绿了,阳光筛下金斑在泥地上晃动,顾轻轻谢过送她的人后便匆匆下车了。
走到崖边的树旁,斜坡的绿草长了一人多高,底下林子里的树木葱笼。
初夏的山,再找不出冬日的一点痕迹,她看向对面的山,山间瀑布若倒挂的白炼飞流直下,这么美丽安静的地方只让她感到陌生。
都变了吗?
一切都变得让她认不出来了!
她寻了块草皮坐下来,呆呆得望着山边的日头出神,自己明明就来到这儿了,为什么还在回忆那晚的画面?
也是从那晚起,她才清楚知道,拼命去寻找霍启晨的那一刻不是怕拿不回属于自己的报仇,而是不要他出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出事!
可当她和他都健康得生活在另一个城市时,两人却分开了…
人的感情为什么非要那么复杂?
为什么不能相爱就一同走完所有的路?
短短的人生,就浪费在无谓的挣扎里,此后她不见得会再遇到一个她爱的男人,却仍会嫁给他,然后在翻到日历的某一天时突然想起今天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曾患难与共的纪念日…
而霍启晨说不定也会遇上一个他也爱的女人,但他会在经过某个山崖时想起自己曾为了那么个女人而不顾惜生命得赶路吗?
走过了季节,流逝的,还有他们的爱情。
是不是每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都只能在往后的岁月中留恋?
顾轻轻想得忘了时间,天渐渐黑了,倦鸟归巢,山林里寂静得骇人,天下起了微雨,凉丝丝地擦过她的脸,崖下黑??的,像极了那晚,可她却不会为这点熟悉而感到亲切。
入夜后山路实在可怕,她耳边响起一些模糊的怪声音,虽然她明白那是穿过林子的风声,但也免不了的汗毛直竖。
她开始后悔自己在这里流连太长时间,现在找不到一辆车,难不成她要在这过夜?
她倾身往崖下又看了几眼,脑子里顿时生出个荒诞的念头,如果…
如果她此刻摔下去了,霍启晨会不会赶来救她?
然后找到她后,他们是不是可以抛开一切顾忌,重新开始?
顾轻轻摇头笑自己傻,即便他对自己还存有些感情,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又怎会知道她有危险?
若是摔下去,不是存心找死吗?
还不如到前面找个农户住上一夜,明天再搭车下山。
顾轻轻最后望了一眼那山崖,像是确定自己刚刚跳崖的念头不可行,刚转身之际就见山路上射来一道光束,路旁的树都似罩了层昏黄的轻纱,汽车驶得近了,在离她不远处停了下来,她眨了眨眼,愣在那里,车灯还亮着,车上走下来的人颀长的身材伫在车旁,看了她片刻后才朝她走过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在B市的时候你已经随手扔掉了一个霍启晨,难不成还想在这里重新捡回一个?”他笔直得朝她走过来,调笑的话语飘进她耳中。
夜静得那般不真实,低沉嗓音仿佛是穿透了时空传递过来,遥遥得惊动她规律的心跳,来人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霍启晨!
她忘了喘气,双脚定在那里,眼见那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更近了,近得她的脸贴着他的外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烟味,紧接着一双手臂环住了她。
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语气责备,“你是不是想着跳下去,然后等我赶来救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女人!”
他的声音轻柔得似暖风拂过耳廓,顾轻轻双肩剧烈得颤抖着,两眼一闭,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终于也伸出了双臂抱紧了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肩,语气含糊又急切,“我才没有想跳下去等你来救,我只是…只是想着马上就要走了便再多看两眼,才不是因为笨!”
其实她觉得自己真是笨拙得很!
她想住嘴,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亦或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眼下她思绪很混乱,紧张的手足无措…
须臾,顾轻轻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这才住口,双手揪紧了他的衣领子,默默在他怀里哭着。
“别每次都哭,好像一哭理都在你那边了,你说你晚上一个人待这儿干什么?出了事怎么办?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样让人担忧着急,是存心的吗?”
霍启晨当然是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问出来只是想听她说实话,而他也该让她知道他是在为她担心,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以为用心去做了便可以,误会常常是这样产生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顾轻轻抬起满是泪痕得脸,望着霍启晨忽然笑了,“可能跟你说的一样吧,想到在这里可能会再捡到一个霍启晨,没想到还真捡到了!”
语毕,她踮起脚尖,闭眼吻他,起初只是唇瓣轻轻扫过,紧接着霍启晨俯揽紧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夜越的深了,车灯仍是大亮着,雨丝似银线在空中交织缠绕,顾轻轻的背贴着树干,粗糙的树皮磨着她的背,火热的痛传达到神经,她并不觉得难受,反而从心底生出一种愉悦,她双手勾紧他的脖子,山间的风吹得她的身体越来越热,霍启晨离开她的唇,吻到她的脖颈,她似低吟得声声唤,“启晨…”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勇气却鼓足了些,顺着心说,“霍启晨,我爱你!”
沉醉中人的却是耳尖得很,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站直了身体,他的手撑着树干,状似审讯得问她,“真的?”
“真的!”她很认真的点头,向他确认不是自己意乱情迷时胡乱说的。
霍启晨低笑两声,浅啄了她的额头,“你清醒得倒是很快,不过,这好像不是你的错!”
他见顾轻轻的双眼在黑暗里睁得老大,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先下山吧,晚上这里不安全。”
他揽着她的肩往前走了两步,感觉到她似乎不情不愿的,于是站到她身前,想了想,“下次别清醒得那么快,那样我可以多爱你一点。”
顾轻轻不愿再听他没个正经,只好问他,“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是小张打了电话给顾明。”
顾轻轻低头感激得想:这警察当得还真是尽心!
B市
下飞机后,霍启晨便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了那特意为她建造的庭院。
园子里的樱花开得正烂漫,粉红雪白交错,起风时纷纷扬扬地飞舞,树叶子轻飘飘地落到静谧的湖里,湖岸的房子在水面上漾开来,房檐随着波纹一晃一晃着。
顾轻轻背靠着他,若醉了般微阖起眼眸,懒洋洋道,“你就是个小偷,偷了我的创意,还藏了两年多不让我知道!”
这话一说,原本惬意着的霍启晨神情有些不自在起来,似是怕她察觉,动也不能动一下了,‘嗯’一声后说,“那时你也只想着拿了钱后就走人,事实上后来你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他有些看不起自己,带她回来后各方面总是小心翼翼,人啊,一旦在乎了,便怕被翻旧帐,再怎么算都是他欠她的。
顾轻轻倒也没再追问下去,反正要清算的事多,不差这点。
“那你说,你在美国那段时间,我为什么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霍启晨调整了一下挨着墙壁的靠垫,抱好她后拿了本杂志,指着封面那个精神矍烁的中年男人说,“这个人是我父亲,三十年前他与我母亲白手起家,如今是霍氏集团的大股东。”
顾轻轻仰头望了他片刻,不安道,“我知道,只是想不通,你父亲既然是华人富豪,你为什么会独自来到B市发展?而且他们经营的是零售业,你为什么会涉足科技?”
霍启晨探手端了桌上的果汁递给她,才开始讲前因后果。
十年前,他的父亲霍正云担心儿子不学无术而败家,于是在他毕业时投资了一笔钱,便赶他出门,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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