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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还没起呢？”、“满满醒了？”、“都是个大姑娘了还赖床呢？”、“满满现在在哪里工作啊？工资多少？有男朋友了吗？”……
满满怀疑过年之前，老天爷给每一位亲戚发了一份提问模板，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语气和声音，给满满来了次360°立体环绕声循环播放。
关键是每年都来这么一回。
她录了一段语音，放在枕头上，“单身狗，年三十，辅导员，五千元……”
录音第一个听众是陆妈，陆满满挨了顿揍，只能起床。
陆妈又是拉窗帘，又是掀被子，拉开衣柜帮她拿衣服，又看到那套婚纱，于是又数落了满满一顿：“你说说，花几千块钱买这么套婚纱回来做什么？一件衣服占了大半个衣柜，你又不结婚？”
满满也瞟了眼那“几千块”的婚纱，布灵布灵的，是真好看，简直催人结婚的存在，但也真的贵。
“结，怎么不结，昨天已经听到爸打电话了，让各位叔伯阿姨来，什么都不要带，带个适龄小伙子就行。”满满深深叹了口气，“越过相亲直接结婚多好，烦死了。”
“你还烦死了？”陆妈把衣服丢到床上，“倩倩表妹你还记得吧？她也来了，就在楼下，小姑娘现在可漂亮了，我记得你们小时候挺好的。”
家长是不是觉得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不打架就是感情好？
满满记事早，她清楚地记得，一开始自己喊倩倩表姐，后来才改口喊表妹的。
这些年，满满看着还跟长不大似的，好歹化成熟的妆、办成熟的事、端成熟的架子，那一出口也是个合格的老表姐。
楼下来了好几家亲戚，小孩从刚会走到大学刚毕业，各年龄段都有了，真是空前热闹，其中有个表哥比满满还小，孩子就已经两岁了，满满难免又被拿出来比较。
满满端着个小凳子，在一旁陪聊，乖巧做着被比较的对象，百无聊赖的她，目光落到陆满江房里，赵海阳领衔，带着陆满江和一群男孩在玩。
所有人都去后院以后，满满和赵海阳单独遇到，满满打趣：“没想到高岭之花赵大博士，孩子缘这么好。”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赵海阳看到左右无人，伸手要来抱她。
满满吓得后退一步，“今天家里到处都是人，你敢乱来！”
这是警告！不是问题！不是反问句！不需要他回答！
但是赵海阳微微一笑，道：“敢。”
“我……”满满抬手就想要揍他。
“表姐——姨妈叫你——”
满满吓了一个激灵，隔空回道：“诶——我拿东西，马上就来。”
赵海阳手快，趁机揽过她，直接亲了一下，迅速松开，“走了。”
满满愣在原处，眉毛起飞，瞳孔放大：这家伙为什么到我家以后胆子变得这么大？
“表姐，东西找到了吗？”倩倩跑过来。
“啊，找到了。”
倩倩亲昵地抱着满满的胳膊，完全不给满满挣脱的机会，她靠着满满道：“表姐，姨妈说那个是你学生？”
“哪个？”满满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表姐带了好几个学生回来吗？”
“啊？你说海阳啊？怎么了？他欺负你了？”脑子被亲卡了。
“哪儿啊，表姐，你现在真是脑子不太好。”倩倩说话一直这样，“他多大了？是你们班的吗？看上去不像外国人啊，家是哪里的？有女朋友吗？”
“我、也不清楚。”看来老天爷的提问模板真是人手一份，“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那你给我制造个机会呗？”倩倩一点不见外道：“我今年大四了，也可以去你那边，到时候，你照顾照顾我呗？”
“呵呵，会有机会的、好啊好啊。”满满满脸尴尬，她看到院子里坐了个男生，出于转移话题的目的，随口问道：“那是谁？”
“那是我堂哥。”
“你堂哥？”满满震惊，“你堂哥来我家拜年做什么？”
“我的好表姐，你现在脑子真不好用，昨天姨父说的，我爸就把他带来了。”
得，这就安排上了！满满转身就要回屋，被自己亲姨妈叫住，她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满满啊，你来的正好，给你介绍一下。”
来得哪里是正好？这分明是不巧。
“啊呀。”满满没忍住，心道：想死。
于是后门左右两侧走廊，左侧靠近厨房，人来人往，右侧坐着满满和那个什么堂哥，两人静默如鸡。
真就是个『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场面。
倩倩以那边凳子不够为由，拿走满满坐的凳子，然后推着满满坐到她堂哥那条长凳上。
凳子挺长，坐着也没什么，满满站在一旁，扶着栏杆。
“你吃过了吗？”
“听说你在科大教书？”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的。
只能说有些异口同声是默契，有的异口同声是尴尬。
“吃了早饭来了。”
“我是辅导员。”
尴尬同声又换来一阵沉默，满满揉了揉鼻子，大脚趾已经能抠出一座紫禁城来了。
满满：“要不然……”
他接话：“出去走走？”
“……好吧。”就这还要出去走走？满满看了眼不时看过来的亲戚们，行吧，出去走走也好过待在这里受刑，“等我换双鞋。”
“好。”
满满还想跟家里打个招呼，结果倩倩推道：“去吧去吧表姐，没关系，我跟姨妈说，等会儿吃饭，我打电话给你。”说罢又对她堂哥道：“哥，加油哦~”
前院出门是马路，往东是渡口，满满和那位堂哥往西压马路。
不过是程序化相亲，聊些很客观的问题，满满回答很客气，却是很明显的把不感兴趣写在了脸上，堂哥应该也感觉出来了，所以越往后走，两个人对话的频率越来越低、沉默越来越长。
“那个……”
堂哥开口，满满来电话，以为是叫回去吃饭的，结果是赵海阳。
“歪！”满满语气不善，她看了眼堂哥，微笑点头，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借了两步道：“好好的干嘛给我打电话？”
“你出去干嘛？”
“要你管？”
“是不是去相亲了？”
“要！你！管！”
“你就不会拒绝吗？你都多大了？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能说不？”
“不！能！”
“回来吧，我吃醋了。”
“呵，跟你有什么关系？”
满满把手机拿下来，正准备挂电话，堂哥见她打完电话，便道：“这是你……男朋友？”
“你别乱说，我没有男朋友。”
“听你语气，还以为是……”堂哥改口，“那一定是关系很好的异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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