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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皓天如遭重击,严倩怡却显得麻木了。
率先走入了病房。程天翔已经很瘦,长期病痛的折磨令他看起来很瘦脸色苍白神情萎靡。
与当初在程皓天办公室看到的那个还有野心的男人真是判若两人。
严倩怡紧握着他的手,用手温柔而细心的抚摸他瘦削的颧骨与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流。
程天翔艰难的将目光对准她,只说了几个字:“对不起。”
一群人默然的站立在他的床边,程母忍不住嘤嘤抽泣,但又强忍着无法表达的悲伤。
程怀远也是悲伤的叹气。程天翔同样将对不起留给了他的父母,原谅他这个儿子吧。
最后程天俊和程皓天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程皓天说:“不用说了,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大嫂和爸妈的,放心吧。”
程天翔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笑了笑,最后又深深的在他们身上看了一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阵抽搐,手终于无力的垂下。
“天翔——”
“我的儿啊——”病房里传出一阵嚎啕大哭。
护士麻木的进来,摘走他的氧气罩,然后宣布死亡时间。
程怀远遭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公司又被周之乔控制着,一时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与斗志。
有程天俊和程皓天的打理,程天翔的身后事办的有条不紊。
严倩怡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分娩,可惜程天翔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出世了。
出殡那天,显得愁云惨雾。在新年的最后一星期,程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程怀远对事业的雄心壮志似乎也一下子熄灭了。送丧的时候,周之乔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捧着一束白菊跟百合扎成的花,在那集体默站着的人跟前缓缓上前,将花放下,然后鞠躬。
程怀远想上前,不过被程皓天和程天俊等人按住了。
最后,周之乔走到他们跟前,也跟家属鞠了躬,然后准备走人。
不过程怀远却说:“不用你假惺惺的来这里,这里不欢迎你,给我走。”他低声厉喝,声音显得无比苍老。
周之乔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这里面躺着的都是我的大侄子,请节哀顺变吧。”
程怀远的脸都气绿了,程母却悲戚的点了点头,说:“谢谢关心。”
然后周之乔便带上墨镜,泰然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程怀远忍不住骂道:“简直欺人太甚。”
程皓天说:“我看他也没什么恶意,是你自己太敏感而已。”
随后,这里的人群也都散了,逐渐往回走,唯独严倩怡站在了墓碑上,穿着一身白,手上戴着黑纱,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这里多陪他一会儿。”
程母劝道:“倩怡,你现在怀着身孕,这里风大,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没事,我想多陪陪他,你们先走吧,我自己会回来的。”
程怀远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给你留个司机,等下送你回来。”
“好,爸。”
程皓天扶着程母到家。
一进家门,程怀远便说:“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了,公司也给别人了,这以后的日子就清闲了。”
“大嫂快生了,爸,以后你就在家好好颐养天年吧,至于公司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跟二哥都有自己的活儿,也不会苦了你们,你奋斗了一辈子,也该是时候歇歇了,人死了就一无所有,何不趁着活着的时候对自己好点。”
程怀远沉默。
程皓天又继续说:“那我知会你们一声吧,我跟苏清恋已经登记了。”
程怀远开始满目震惊的看着程皓天,后来想说什么,又没说,张了张嘴,反而低下了头,朝楼上走去。
程母微微叹气,对程皓天说:“皓天啊,以后爸妈就不管你了,还有你,天俊,虽然你不是妈生的,可妈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养着的,跟皓天天翔没什么区别,如今天翔不在了,妈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幸福就是妈最大的安慰了,你们想追求就去追求吧,妈没有意见。”他说完,也上楼去了。
客厅里就剩下程天俊和程皓天面面相觑。
程皓天撇了撇嘴,问程天俊:“你跟姚伊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暂定明天四月初。那时候天气比较好。”程天俊说。
程皓天点头:“那先恭喜了。”
“彼此彼此。”
程皓天嘿的笑了一声:“好说好说。”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愁云惨雾的,如今终于有了一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最后,程皓天说:“那姚正明那边没关系吗?”
“现在有蒹葭帮衬着,问题也不大,更何况伊人本来就我行我素惯了,姚正明不见得能为难我。”
这时候程皓天反倒是羡慕起程天俊来。姚伊人的我行我素让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程天俊的麻烦也会省去不少,比起苏清恋,倒是强了许多。
程天俊问他:“那你呢,跟苏清恋登记了打算怎么样。”
“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
“嗯。”
兄弟俩最后告别,程皓天带着律师直奔苏清恋而去。
程皓天竟然真的煞有其事的带了律师过来,让王桂花很是意外。
他命律师拿出草拟好的切结书去找王桂花的一双儿女,他们也被这个阵仗弄懵了。
程皓天说:“这是我找来的公证律师,你们在这上面签了字,拿了钱以后就不要出现在你们母亲面前了,明白了吗?”
他的儿子女儿讶然,看着那张纸,程皓天给的价格挺高的,他们这样爱财如命的看了都会心动,苏清恋按着王桂花的手,她几次想说话,都被苏清恋给阻止了。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口吻严谨,公事公办的说:“我谨代表王桂花女士正式对你们……”
“哥,你真的要签吗?”看着自己的哥哥准备在这个上面签字,彻底跟母亲断绝关系,女儿倒是急了,按着他的手说,“哥,她是咱妈,你怎么能把妈给卖了呢。”
“可是这么多钱……”显然他果真是看中了这些钱,说出来的话令王桂花一阵伤心。
苏清恋默默的看着,他在签与不签上面举棋不定,他要签,可是他妹妹死死的按着他:“哥,你这要是签了以后咱妈就是别人的了,就没人给我们洗碗洗衣服做饭了,没人给我们带娃娃了。”
“可是……”
“别可是了……”最后还是王桂花的女儿做了主,撕了那纸,并对苏清恋说,“俺妈可以嫁给你爸,不过你必须保证以后对她好,还有每个月要给他们一定的生活费,不能让俺妈再出去干活了,你能保证吗?”
王桂花这时已经眼眶湿润,终究,这对儿女还算是有良心,没有做出卖母的事情来。
他儿子虽然讪讪的觉得可怜,可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情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苏志荣和王桂花的事情也从此尘埃落定。
最重要的是程皓天答应给他们一家人都安排个合适的动作,虽然工资不是很高,可好歹有了正当的工作,这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王桂花自然是对他感激涕零,苏志荣对他的态度也越发的客气。
就连王桂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都开始跟程皓天称兄道弟,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大年夜的那个晚上,两家人终于正式坐下来吃了一顿饭。
程皓天请的客,大家都很高兴。
不过没想到来了个意外之客。
唐惠仪出现在房间门口。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定格在她的身上。
程皓天赶紧站起来说:“这是我请来的贵客,大家不介意吧。”程皓天很有风度的起身给他拉椅子,苏清恋没有出声,倒是王桂花有些不好意思。
唐惠仪脱了自己的外套,露出姣好的身材,高档的黑领毛衣更显出她的干练,她说:“怎么,我来吓着你们了?哼,苏清恋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会我一声,难道我就会坏了你们的高兴?都别看着我了,吃饭吧。”
苏清恋哦了一声,说:“这个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年夜饭啊,你应该在自己家里吃的。”
“死孩子,就知道伤我心,我那边吃过了再过来的,放心吧,不碍着你什么。”
苏清恋不说话了,跟唐惠仪这几年的关系虽有缓和但也没到了可以撒娇肆无忌惮说话的地步。
鉴于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程皓天说:“咳咳,怎么说秦伯母都是苏清恋的母亲,这个礼也不能不见,秦伯母,你不会介意吧。”
唐惠仪对程皓天还是没什么好脾气,不过现在也不说话了,拿出一个递给苏清恋:“我就不给你买衣服了,你自己看着喜欢就去买吧。”
苏清恋一摸,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至于多少钱她可猜不到。她本想拒绝,可知道拒绝也没用,最后说了句,谢谢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唐惠仪吃的不多,她又说:“以后老苏就交给你了。”这话是对着王桂花说的,意思不言而喻。
王桂花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你就放心吧。”
最初的尴尬气氛过去后,现场倒是显得挺融洽的,饭后,程皓天送王桂花他们回去,唐惠仪则留下来跟苏清恋单独谈话。
晚风习习,两人走在路边的马路,苏清恋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走路,唐惠仪说:“你考了好了吗?”
“什么?”路边满是霓虹,街道却显得无比空旷,几乎没什么车辆,这个大年夜,大伙儿都忙着在家里团圆,很好在外面奔波了。
“还跟我装傻是不是。”
“你说程皓天啊。”
“知道就好。”唐惠仪缓了缓语气,“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清恋很干脆的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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