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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哥哥，据她所知还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亲人，他竟能如此轻松愉悦的谈论着这件事，让她，不得不捏了把冷汗。
小杰，她认识的那个别扭的可爱的小杰，已经不存在了吗？
程御杰歪着脑袋笑的天真的看着她，仿佛没有看到她眼中那么明显的恐惧和心痛，还在兴致勃勃的进行着他的话题。
嘴巴一撇，秀气的过头的小脸，更显无辜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术明明早就准备好了，却一而再的拖延着，好像，是小羽不同意的原因吧？”
他单手托腮，像是真的在认真的思考着。
突然又转头看一直不说话的苏清恋，问。
“苏清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程家吗？”
一直，都是他在自问自答，他好像不用别人给他答案，更不去注意别人的反应。
所以，也没看到，苏清恋的手，慢慢的开始发抖了。
小杰，这次远道而来的相见，并不如预期中的愉快呢！
“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老头爷爷不可能还有什么事瞒着你，除非，是他认为见不得人的才不会去主动告诉别人。”
“不！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告诉我。”
她摇着头，直觉的拒绝着他这样的真心倾诉。
但她拒绝他并不听取，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自说自话，如同，没有听到人的声音一般。
“这些年，所有人都认为程家的老爷子是对程家小少爷过度的溺爱，才让他小小年纪就随意胡来，真实的情形却在程家无人不知。”
“我不听，我不想知道。”
苏清恋无法再忍受下去大声的叫着，飞速的转到他的身前摇着他的身子，惊慌失措的阻止他。
“小杰，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们不要管这些，我带你去玩，墨西哥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我们不要呆在这样的笑空间里去了，你不喜欢程家，不想回去没关系，留在这里姐姐照顾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讨厌你的。小杰，小杰！”
她摇着他大声着，想让他从过去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他被她剧烈的摇晃摇的清醒了一些，然，大大的眼睛里仍然迷茫着。
茫然的看着她，无限可怜的询问着。
“可，我不告诉你，将来你知道了会讨厌我怎么办？”
“小杰……”
她心疼不已，也已经知道，无法阻止他的决心了。
“苏清恋，我不想你讨厌我，更不想你离开我。”
伸出双臂，将她的腰身紧紧的搂住，脑袋贴在她的小腹上，一阵风吹过，是那种透到骨子里的寒冷。
颤颤巍巍，那种感觉，好像又如同回到那种触手无力的梦境中。
冬风冷，寒刺骨，丢下他的女人一去不复返，奔入车中，车毁人亡，车火翻飞爆炸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身体被冲击到填上，如东风枯叶般无力的向下坠落，远处，还有一个手里一手握着一个棉花糖的小孩远远的看着这幕，满脸的喜悦因为这样突来的变故而渐渐的凝固，呆泄。
“本来已经没有资格存活的人依然能活到现在，不是这个世界有多么的美好，也不是我的命有多么的好，只因为，活着，还有可取的价值而已。”
“我不要，我不要，爷爷！为什么要将那个小孩抱回来？”
程家大宅里，才几岁的小孩异常激烈的暴跳如雷，质问着一夜之间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很安静，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面前的拐杖，闭着眼睛，却安静的过于沉寂，以至于让人感觉他过于冰冷了。
“不是因为他的妈妈爸爸不会和妈妈不在一起给我和小羽讲故事了，不是因为他的妈妈爸爸妈妈不会没有了，不是因为他的妈妈小羽也不会不再说话一直在医院里，把他抱走，送的远远的，我永远也不要看见他，远远也不要，听到没，听到没！”
“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一条。”
老爷子终于出声了，却是不容任何人拒绝的坚决。
“爷爷！”
小男孩依然不罢休，老人又出声，眼睛睁开，冰冷如锥，声音不怒，却让人摄到了心底里去。
“既然都是他妈妈的错，那就没有理由不由他这个做孩子的来承担。”
“爷，爷爷！”
苏清恋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在隐隐发抖，手足无措，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助他。
“小杰！”
“苏清恋，我不想你忘记我知道吗？”
他突然笑了，仰脸看着她，笑的纯碎，而令人心悸。
“本来我是不愿意他们的安排的，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是我在世上唯一可以说得来，愿意说话的人，不管是出于哪种感情，我都不愿你像现在这样活着，就像，如同在复制我的人生一般，虽然，我也不觉得你曾经的人生有多么幸福快乐，起码，不要永远活在黑暗的孤寂中。”
抱紧他，已经没有话可以安慰他让他停下来了，那些令人心痛的语言，残酷的字眼，还在清晰的袭击她的意识，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这样袭击而来。
“我不想你离我太远，不想你那么快就忘记我，又不想那么便宜程皓天；我想，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个办法了吧？”
“不！”
她毅然决然的打断他，用力将他从那辆承担了他这么多年所有懒惰和怨气的轮椅，企图让他离开这份悲伤。
“什么办法都不用，我不会离开你的，走，我们不要在这里等着，也不要管他们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她将他拉起来了，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身体瞬间僵硬了。
“小羽你也不要管了吗？”
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却又让他再次失望。
也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那样决绝的决定，已经让他迅速的行动起来。
睁开她的双手身体迅速的后退，他们正是在天台边缘的位置，给她这样一拉一扯，他的身后可是几十层楼的高楼呀！
“小杰……”
她飞扑到阳台上伸手去抓，可是那个面对她背朝地面的消瘦身子，压根不理她的感受，离她越来越远的往下坠落，她甚至，还可以看到他脸上那种得意，释然的笑。
得意，是达到他的目的；释然，是因为，他对自己毫不在乎的生命，终于解脱了吗？
“小羽还在医院，他需要这个孩子的心脏，我要让他做小羽的活体存储库，小羽能够活下去，他就能够平安度过这一生，小羽活不下去，就用他的命延续，他妈妈的债，要让他来偿还。”
那样残酷的话出口，震慑住的不只是老人面前的小男孩，还有墙角缩在那里的瓷器般的小娃娃；而这时，已经距离那场悲剧有三四个年头。
自此，只是幼年时目睹过的惨剧，像是被人有意刻画了一般，烙印在一个才只有四五岁的孩童心灵，当时虽然不是太懂，但那种气氛，已经深深的传染了他，形成一个至今难以磨灭的噩梦，他从不说，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
直到今天。
“苏清恋，你知道吗？曾经你的无心之举，是一个活在黑暗里的人最鲜亮的颜色；我永远无法忘记你出现在程家时的一举一笑，你在真的注意到我时的惊诧和挫败，我无法忘记，无法忘记你在一次次被我挫败离开后又死而不僵的回来粘上来的献媚笑脸；甚至不想你和小羽安安静静的在一起，更不愿意程御浩那么肆无忌惮的粘着你，而我是清楚的，那个人是别有目的，如同程老爷子在获知你的信息后一厢情愿让你进门。”
“苏清恋，我舍不得你，但不得不离开；告诉你哦，我不是今天才来墨西哥的，是你一直没有发现我，我的私心是在你离开小羽再也无法敞开心扉彻底瓦解，又决定以另一种形式来缠着你的。苏清恋，你不会恨我吧？那些阴谋，对你的伤害，其实，我也有一份；现在的你，是我所不愿看到的，阴谋，结果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所以我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给你留了条可以选择的路；我依然是哪个我，因为有你的出现，又有所不同了，所以，我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是毫无价值，可以换回你的笑容，可以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痕迹，这就是他最大的价值了吧？我要你，永远不要忘记，一个没有人在乎的小孩，曾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不能用眼睛看着你，就让我身体里最无法忘记的心脏，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吧！”
“小杰，小杰————”
等有人进来，一切都晚了，
程御杰的心脏最终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运往国内，从救护车赶来送往医院过谌手术中苏清恋都紧随在侧，她的精神很不好，直到心脏装箱运走她还是不明白，明明还有生还的机会，那颗鲜活的心脏，年轻的心脏，怎么还是从哪个还稚嫩的身体里取了出来。
她的精神很不好，心灵更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心底的戾气在蔓延，她努力的压制，最后才发现好像太高估自己了，心脏被压抑的无法呼吸，抽搐疼痛，都无法再忍耐下去。终于她暴怒出声。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他才15岁，15岁呀！甚至还没有开始他的人生，老天对他的不公还没有偿还，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擅自结束他的生命，你们怎么忍心，怎么能忍心。”
“上官小姐，关于这点我们很抱歉，但在这是当事人自己的意愿，而且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他的生命可以保住，后半辈子估计也要和轮椅上度过，甚至，会失去很多他还没有尝试的美好机会，准确的说我们是为了完成那孩子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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