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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容一行人从绕音台回来，刚刚洗漱完。
“那老身先退下了，姑娘早些休息，下次可不许再跟着去胡闹了。”她刚替大公子收拾完院子就听说杜远容和两位哥儿去了绕音台，担心到他们回家。
“知道了，我一定听话。”答应完齐嬷嬷，见人走远了才关上房门。
刚要吹熄蜡烛，就被人从后头搂住，“回了杜府就没了动静，光靠七七传消息也不行，你是要磨死人吗？”
杜远容挑着灯芯，“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那个桀骜不驯的裴小公爷去哪了？”
裴朗转过她的身子，面对面地说话，“绕音台好不好玩？”杜永江怎么想着妹妹去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
裴朗今夜束着发，一身暗色云纹夜行衣，杜远容看着这身行头，笑话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怎么，我不能去吗？我当年可是为了裴府，那可是鞠躬尽瘁，连自己那点爱好都摒弃了，你就自己呆一会都不行，还好意思和我唱苦情戏。”
杜远容一说到以前他就没话说，低着头深埋在她颈间叹口气，“我错了，你别说了。”
看见裴朗乖乖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裴朗拿下她动作的手，“我还能唤笙笙吗？”
“本姑娘今天心情还可以，准了。”裴朗之前打压宋笙的话她是听到的，凭这一点，重新叫她的小字可以考虑。
“那你知不知道，隔靴搔痒是什么感觉？”
“嗯？”杜远容刚要问裴朗那是什么，就被他打横抱起，惊得立马环住他的颈肩。
看见她下意识反应，“盛情难却，裴朗在此谢过。”袖子一挥，烛火就熄了。
“笙笙，你睡了吗？”杜永江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听里面没有声音，“我带了祛疤的良药，与你大姐姐的那个一起用了，给你放在这了。”
“大晚上的，非要我送什么药，扰人清梦。”杜永江嘟囔地走了。
杜远容松了口气，借着月光瞧着裴朗黑沉的脸色，“你来得不巧，家里的防卫实在是多，行了，你放我下来吧，黑面郎君。”
裴朗径直走到床边，把她轻放在榻上，“我特意从宫里求的药，外头放的药，你大姐姐给的药，挑一个吧。”
“怎么，只能上一个药吗？”
“不是，是我喜欢服侍地周全些，我亲自给你上药，我记得你小腹上有一道伤，考虑一下，你脱，还是我脱。”
翌日，朝廷大内—
“宣，鸿胪寺卿杜侑安进殿觐见！”宦官的声音高亢。
“臣，鸿胪寺卿杜侑安请圣上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杜侑安今日进宫向圣上禀明南下情况。
杜侑安下了朝，没有回府，接了圣上的旨意，进殿问话。
“起吧，杜爱卿，不用整那些虚礼了，说情况。”
圣上是知天命的年岁，胡子和头发开始变得斑驳，静坐在华清宫的龙椅上。
“这是臣，此番替圣上搜寻到的证物记录，请圣上一观，共缴获官银五万两，缉拿归案一百五十四名大小官员。”
“这群混账！”圣上手边的压尺打在龙案上，响声震得外头的侍卫和宦官一阵哆嗦。
身边的近侍宦官吓得赶紧跪下，“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好歹杜大人一家已经帮圣上除去了祸患，圣上可以安心了。”
压下怒火，又挥手让宦官把证物记录拿过来，“杜爱卿辛苦了，让你一个礼官去办刑部的案子也是难为你了。”
“朕现在没有多少得力之人，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都想着争他们老子的位置，等着吧，老子一个都不认，当然了，日后还要靠你们了。”
圣上正气着，看到恭敬在旁的杜侑安便觉得心安不少。
“为圣上尽忠，是臣子的本分，杜家只会依从圣上的旨意。”
“行了，不用如此客套。”
转头时，圣上看到新做的服制已被宦官端进殿内。
“你是礼官，过来帮朕看看，是把这公爵服制给裴行玉，还是那件武官服制给他，不用害怕，只管说，朕头疼的紧。”
杜侑安看了一眼，低头答道，“禀圣上，微臣觉得应该把武官服制交予忠国公小公爷，漠北现在虽是大捷，但依然存有叫嚣小族，小公爷随时都要领兵出征。”
“至于公爵服制，可以交予忠国公府大房一脉，就不用担心袭位无人。”
圣上对杜侑安的考虑不甚满意，挥手让端着服制的宦官下去。
“算了，问了朕也不满意，把公爵服制给裴行玉吧，朕早前答应过她母亲，会让他袭位，君无戏言，就不改了。”
“漠北这几年的仗打个不停，他裴行玉不累，朕累了，此次虽然大捷，可你也说了还有人叫嚣，可见这仗打不完，让他裴行玉袭位去吧，漠北没了他照样能活。”
杜侑安见劝不动这位圣上，打算日后再提，现在要换个话题。
“对于此次南下事务，微臣不敢冒领功劳，多亏了奕承才能如此顺利，要算功劳他才是首功。”
“奕承不是第一日为朕办事了，朕看得明白，时至今日，杜家也是为朕栽培了不少栋梁，等朕百年之后，朕的子孙还是要仰仗杜家。”
“圣上言重了，无论何等官阶，都是圣上的臣子，臣子在一日，就会为圣上尽一日的忠。”
圣上龙颜大悦，果然，这种百年养成的清流礼法世家，只要不是官阶太大，克己奉公，还是能留用的。
大手一落，“封杜奕承为吏部正三品左侍郎，杜永江此次也有功劳，封正四品明威将军。”
“臣，谢圣上隆恩。”杜侑安跪地。
“对了，过几日东禹使臣就要到了，你负责接待，一应事宜要准备周全，做自己的老本行，可不要跳戏了，朕会亲到京都城外迎接，禁军侍卫也要准备妥当。”
“圣上，圣上不可亲临京都城外，这不合体统。”
“东禹使臣亲临，为展示本朝愿意亲近友好，这是朕的诚意，杜卿不必再说，朕意已决，你可以退下了。”
杜侑安退出殿外，双手背至身后，从华清宫向宫外眺望着，看着这朝里朝外气象大变。
几十年前，我朝尚能与东禹鼎足而立，而现在却是卑躬屈膝，念念纳税，连圣上都要亲临京都城迎接一个小小使臣，简直毫无气度。
“杜大人，您这看什么呢？”宫外的小宦官见杜侑安还没离开。
杜侑安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看看，这就走了。”抬脚就走。
“杜大人，杜大人等一等。”广平郡王本来想着下了朝就来找杜侑安，没想到圣上先叫走了，他已经在华清宫外等候多时了。
杜侑安见是广平郡王，连忙见礼，“下官见过郡王殿下，不知殿下找臣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也是本王的心事，杜大人，边走边说。”
“好，殿下请。”
两人走在出宫的路上，相谈甚欢，直到宫门口。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日府中宴请杜大人一家，可一定要来，顺便让两个孩子见见，问问想法。”
“臣，一定准时赴宴。”
杜侑安目送广平郡王离开，身边的小厮也正好在宫门外候着，“老爷，马车在那，咱们走吧。”
“好。”刚抬脚要上马车，想起来一件事，“到了家，去把二郎叫到我书房来，说我在等他。”广平郡王的意思要和那小子说一声，免得他胡来。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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