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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沈莫琰点了点头，看着手表说：“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去转转。”
相处了十多天，他们几个都熟悉了，宁?溪有些期待：“我想逛逛这附近的古玩店。”
沈莫琰回以肯定的目光，“没问题。”
三个人顺着热闹的街道往前，没有什么具体目的地。宁?溪的目光不自觉被一家不起眼的店面吸引，“那招牌好熟悉。”
说着，宁?溪已经迈步向前。
午后的苏城虽阳光明媚，但街道两旁是遮天蔽日的槐树，路面上落满光斑。风偶尔从巷子里穿过，带来丝丝凉意。
店面门口的竹椅里坐了个男人，身穿白色粗布大褂，半眯着眼，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地享受着巷子间的凉爽。
宁?溪走进了些，一看见这人扎了了马尾，这不是西城古玩街上的李羽生吗？！
他怎么出现在苏城？
听见脚步声，李羽生警惕地睁开眼，赔笑道：“哟，二位爷，来看点儿什么？”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在三个人身上穿梭。他本没有把面前的女人放在眼里，但四目相对的一瞬，脑子中关于她的记忆飞串了进来。
李羽生横了横眉头，用蒲扇指着宁?溪说：“你该不会又想来砸我的场子吧？
“你不是在西城开古玩店吗？怎么来苏城了？”宁?溪没有理会他的态度，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李羽生从竹椅上坐起身来，摇着蒲扇，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哂笑道：“你一个小姑娘，记性这么好？李某是个生意人，四处讨口饭吃而已，您别太较真儿。”
“小溪，你认识他？”一旁的沈莫琰问道，扫视着这间店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宁?溪压低声音说：“我之前在西城的古玩街上看见他……”
话没说完，程彦已经迈步进了李羽生的店铺：“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宁?溪你不一向是古玩痴吗？”
二人跟着程彦的脚步，李羽生已经站到了展柜后面，双手撑在玻璃台面上，伸手示意：“随便看看。”可眼里却藏着一丝警惕。
这间店面不大，展柜里摆放着紫铜大象摆件、紫檀如意、海黄小碗、漆盘等等，都是些小物件，到没有宁?溪上次见到的佛头像。
程彦看中了一把竹扇，爱不释手地瞧了半天，“老板，这扇子怎么卖？”
李羽生笑着解释道：“您可真是有眼力，这是梅鹿扇。”说着，他接过程彦手中的扇子，‘呼啦’一下摇开，手指触碰扇骨，“您看，扇面展开后正面叫‘宓’，侧面叫‘棱’，为了获得舒适的手感，一般都得用刀把它刮成圆弧面，这把扇子的手感就特别好。”
程彦正听见津津有味，宁?溪凑了过来，“程彦，你要买啊？”
李羽生仍专心致志地介绍着，仿佛没有听见他们在低语。
“我就看看，这不是挺合眼缘的吗？”
宁?溪嘴角浮现自信的笑容，“行，我帮你砍砍价。”
“老板，您给个价，我朋友挺喜欢这扇子的。”
沈莫琰的眉梢不自觉挑了挑，没想到平日里安静的宁?溪还有这样豪爽的一面。
李羽生悠然自得地笑了笑，“我这扇子少说得五万。”
宁?溪也不着急还价，伸手道：“能不能给我看看？”
宁?溪接过扇子，只见这柄梅鹿扇通身圆润、光滑，合青小骨坚韧地排列开来，拿在手里有沉甸感，轻轻晃一晃，扑面而来的风清冽而幽凉，果然是把好扇子。
“怎么样？”李羽生手肘支在展柜上，气定闲神地问道。
宁?溪将扇子合住，细细打量扇子的侧面：“这扇子贴梁与合青的工艺很精湛，看得出来不是古玩，但也是个值得收藏的珍品了。”
这话让李羽生心中一惊，没想到她一语中的：“怎么说？”
“说是珍品，那自然是指侧面的留青工艺雕刻精湛，”宁?溪用指腹轻轻滑过扇子的侧面，“通常来讲，竹子的最外层叫竹黄，这一层是没有光泽的。刮去竹黄以后，便是朱青，这层稍有光泽，甚至能细看到竹肌，也就是竹子的纤维。最值钱的是里面的内胎，也就是竹簧，这柄扇子在竹簧上细细雕刻，怎么不叫上品？”
这话一说，李羽生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真有两把刷子。
“既然您的是行内人，李某就不卖关子了，这扇子确实不便宜，可以稍作让步。”李羽生招呼店里的伙计，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便对程彦说：“这位先生，如果您还想要，可以跟我的助手聊一聊。”
“成。”程彦跟随伙计走向柜台的另一边。
李羽生半眯着眼，呷了一口茶，看着面前的男女，“您二位还有什么需要。”
宁?溪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店里的古玩上，“老板，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苏城有店面，但上次在西城古玩街卖假佛头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警察也在蹲你的点，如果真涉及到倒卖造假文物，那是要判刑的。”
午后光线幽静，斜斜地照进这间灰暗的古玩店，墙上的猫头鹰挂钟发出古老而沉闷的撞击声，连空气都变得有些沉重。
沈莫琰暗暗吃惊，不清楚宁?溪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不过这老板也没生气，只悠悠然对宁?溪说：“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也算不上什么行家，只是了解一二罢了。”宁?溪低头凝视着一串佛珠，良久才道：“其实造假技术只要用对了地方，照样有价值。”
李羽生放下茶壶，有几分诧异：“难不成您对造假技术也很感兴趣？”说着，他笑出声，“难怪上次凑在人堆里看热闹呢。”
“所有的文物修复技术不可能100%复原，我们只能通过有限的人生阅历与知识，往原件无限靠拢。只是我们的修复技术不是用来谋取私利，是为了让文物更够更持久地保存。把它们放在博物馆里，被更多的人参观、了解。”说起自己的职业，宁?溪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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