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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忙不迭地接过药碗，让叶如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
待服侍爹爹喝完药，她才与叶如悄声出了正房。
苏明听到苏旭已饮完药入睡了，提在喉咙的心才缓缓落下。又沉着地叮嘱了苏瑶和叶如几句，便回了国公府。
正房外的院墙头爬满了盛开的蔷薇花，枝枝蔓蔓，重重叠叠，曼妙摇曳。
花墙下摆着一张大理石圆桌和四张石凳。
苏瑶搀住叶如，提议道：“咱们去那蔷薇花下坐一会儿？”
叶如嗓音柔和，“好。”说着，与苏瑶莲步走下庭除。
叶如的丫鬟立刻跑回东厢房取了两张软垫铺上石凳，请两人落座。
夜风习习，花香浮动。
苏瑶心里沉甸甸的，默了一会儿，先开口道：“抱歉，阿如，是我拖累了你。”
叶如神色露出迷茫，瞧着苏瑶，不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旭虽人至中年，但相貌清啜俊朗，气质温文尔雅。
举手投足都透着良好出身所教养出来的淡然。
比之同龄人看上去要明显年轻个十来岁。
因此，苏瑶先前对爹爹与叶如年龄差距的感触并没有那么深刻。
但今夜，当她见到爹爹两鬓的白发时，心里对叶如的愧疚便犹有千斤之重。
垂下眼帘，她解释道：“若不是因为我，也许陛下就会接纳你。你也不必…”
“不会。即便没有你，陛下也不会接纳我的。”叶如斩截地打断她，“阿瑶，你不必自责。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苏瑶诧异地看向她，眼里露出不解。
叶如微微一笑，难得地谈起了扬州的娘家。
“我娘原本是扬州城里的厨娘，因为厨艺小有名气，被我爹看上，用一顶小轿抬回府里做了第七房小妾。”
“隔年，她就生下了我。因着身子发福，又很快被我爹抛在了脑后。”
“我们娘俩在内宅相依为命十多年，受尽大夫人的奚落打骂，日子过得甚是清贫辛苦。”
“今岁年初，承恩公来扬州，我那爱慕虚荣的父亲企图攀上这根高枝，便托尽关系将我献到了他跟前。”
她声音透着淡淡的凄凉，苏瑶不禁跟着黯然神伤起来。
顿了一会儿，叶如握住苏瑶的手，温柔而真诚地道：“阿瑶，感谢你让我有了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家。”
苏瑶若有所思地看向叶如，眼角边隐隐有泪光，“阿如，爹爹待你好吗？”
嫩若凝脂的粉颊上露出一抹羞涩，叶如不假思索地道：“自然，老爷待我甚好。”
苏瑶听了，突然坠入一种怅然的情绪，不禁有些彷徨。
爹爹刚才还说很爱她的娘亲呢...
愣了一息，她好不容易憋出一抹笑，“嗯，爹爹待你好就好。”
叶如拍拍她手，体贴地道：“夜深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吧。明儿个不必早起，我来照顾老爷。”
苏瑶忙道：“这怎么行，你身子重，不能劳累。明儿起，照顾爹爹的事情就交给我。”
叶如浅浅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隔日拂晓，丝丝缕缕的晨光笼罩着盛放的蔓藤蔷薇，两只雀儿在花枝间欢快地啾鸣。
从膳厅端了碗养胃补气的小米山药粥，苏瑶一刻也不停地来到正房，却见叶如也端着刚熬好的汤药站在正房外。
晨风拂过她碧色的裙摆，身形愈显清减，宛似一朵摇曳的荷蕖，颇见憔悴之色。
苏瑶既怜惜又惭愧地踏上庭除，突然之间，有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涌上脑际。
行至廊下，她若无其事地与叶如聊了几句，才跨进了正房，服侍苏旭盥洗更衣，用膳服药。
太医院开的方子药效可谓立竿见影，苏旭沉沉睡了一夜，精神已恢复了七成。
苏瑶和叶如见了，均暗暗松了一口气。
午后，苏旭饮完一碗汤药再次酣酣入眠。
苏瑶轻手轻脚地退出正房，悄声走到蔷薇花下，趴上大理石桌，偷出余暇，合眼打起了盹儿。
不出片刻，就坠入了一团粉粉绿绿纷繁的梦境。
睡得迷迷糊糊间，忽地，鼻尖痒痒的，苏瑶无意识地搓了搓小鼻子，樱桃小嘴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须臾，鼻尖又开始发痒，似被柔软浓香的花瓣在轻轻搔着，痒得叫人忍不住想要打个喷嚏。
苏瑶蹙起蛾眉，小手不耐地掸开了扰人美梦的坏东西。
怎料，几乎是同一时间，鼻尖就被人捏住轻轻一拧，苏瑶登时呼吸不畅。
像是自云端意外坠落，极度的恐惧猛然袭来，右足一顿，整个人瞬间在一道阴影里惊醒过来。
她眯着杏眼仰头看去，只见陛下正沐浴着午后的斜晖，立在花下，俊颜不知何时挂上了明亮的笑意。
神采飞扬，令人炫目，给不大不小的沁园缓缓注入一道明隽。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陷在梦境里，直到陛下用一朵桃红色的蔷薇花再次来回扫她的鼻尖。
“小赖皮，该醒啦。”
“阿嚏！”
甚是不雅地对着陛下打了个喷嚏，苏瑶彻底清醒了，捂住口鼻，嗡声喊道：“陛下怎地来了？”
从衣?里掏出苏芳帕子递给苏瑶，赵云骁在她身旁坐下，“石桌石凳甚凉，怎地不去自己屋子里睡？”
苏瑶拈着帕子揉小鼻子，白兰清露的香气醒神又好闻，淡淡地道：“我就趴一会儿，待爹爹醒了，我就要进去陪他了。”
将蔷薇花搁在大理石圆桌上，赵云骁锐利的眸光打量起苏瑶，“朕怎么瞧着你有些不一样了。”
苏瑶将帕子叠好，双手递还给他，脸上仍淡淡的，“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赵云骁双手抱臂，剑眉斜斜飞起。
见他不收帕子，苏瑶索性将帕子系回自己裙绦上，淡淡一笑道：“一定是陛下的错觉。对了，瑶瑶有件事情要拜托陛下帮忙。”
“拜托？”赵云骁轻哼了一声，总算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苏瑶，她变得很客套。
昨日对他还充满迷恋与崇拜的杏眸，今日却是十分的淡漠。
虽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允许苏瑶如此疏离自己。
不容分说地扣住她的胯骨，将人抱坐到怀里，瞬间低头咬住她红润的小嘴，含糊问道：“还在气秦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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