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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津难掩惊愕：“那怎么会……”
“她偷了我的设计。”
对于每一个设计师来说，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可她的孩子被偷了，还被拿去赢了比赛，大肆宣扬盗窃者的崇高母爱。
姜柚把脸埋进膝盖，她永远忘不了，那时程川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那年她初二，无意中知道了‘青少年珠宝设计大赛’，她想赢，因为第一名有好大一笔钱。
她构思了一个月，画了半个月，在画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一节体育课后，她书包里的图纸不翼而飞。
而凑巧的是，班级监控也坏了。
她不是没想过同班的程淼，因为整个班里，只有程淼会欺负她。
可她没有证据。
直到一周后，程川主动找上她，跟她谈设计稿的事。
“淼淼很喜欢那幅设计，你把它补完，开个价，我买下来。”
她坐在逼仄狭窄的后车座，身旁的男人高大挺拔，淡漠疏远，可他是她的爸爸。
那时的她还很天真，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不死心地强调：“程淼偷了我的设计，她是个小偷。”
程川皱眉：“姜柚，我说了，我会买。”
她忍住哭腔，祈求一般：“爸爸……”
“姜柚！”程川看了眼前排的司机，“我跟你妈妈早就分开了。”
她垂下脸，心像被钝刀子割，半晌，她抬起脸，恢复如初。
“我可以把设计给她，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川：“你说。”
她看了眼前排，程川让司机降下挡板。
“下个月5号，你还记得吗？”
她盯着程川的眼睛，程川的表情像一团浓雾，迷茫从未在他脸上散去。
“什么日子？”
“是你跟妈妈，在一起的纪念日。”
这是外婆告诉她的，每一年的那天，姜美都会心情不好，不是发呆，就是走神，夜深人静，卧室里总有哭声。
程川面露尴尬：“你想要我怎么样？”
“你去跟妈妈见一面，就像朋友一样，吃个饭聊一聊，不需要做其他的。”
至少让姜美知道，她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感情，不是一场笑话。
程川沉默半晌道：“好，只要你把设计让给淼淼，我就答应去见你妈妈一面。”
她笑了。
三天后，她把东西交给程川，回家告诉姜美，那天会有一个惊喜。
回忆戛然而止，傅津摸着姜柚柔顺的头发。
“后来呢？”
“后来，他没有来，他让司机给我递来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一百万，他骗了我。”
姜柚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盯着水中圆月的倒影。
“傅叔叔，为什么大人那么爱撒谎呢？”她很困惑，“做不到就做不到嘛，可是为什么要骗人呢？”
她站在成长的分叉口，在成年人的虚与委蛇和孩童时代的天真烂漫里左右摇摆。
傅津把她搂进怀里：“柚柚，也许善良会被辜负，但错的是辜负你的人，而不是善良本身。”
姜柚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搂住男人，把脸埋进他的脖颈。
所以，她没有做错，她曾经因为给姜美带来了空欢喜而无比自责，她太明白那种终于有了盼头却突然落空的无力，她宁愿那个期望从来没有到来。
那一天，她恨死了程川。
她哭得鼻子一抽一抽，傅津始终很有耐心，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脑。
“傅叔叔——”
“嗯？”
“我把你的衣领弄脏了。”
“不碍事。”
“都是眼泪。”
男人笑了：“难道没有鼻涕？”
“嘿嘿嘿——”
她带着浓重的哭腔，抬起脸，眼睛又红又肿。
“温念要是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傅津擦干她的眼泪。
姜柚撇嘴：“你本来就欺负我了。”
傅津摸着她的头发：“好，是傅叔叔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真乖！”
这句话说得傅津心里一痒，女孩儿鬓边的碎发被晚风带动，像在荡秋千，他想伸手拨开，但他没动。
“比赛准备得怎么样？”
姜柚点头：“差不多了。”
“用的什么花？”
姜柚不答反问：“傅叔叔，你觉得爱情中的两个人，一定要门当户对吗？
傅津饶有兴致：“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因为周影。”姜柚坦言，有些困惑，“可是我又想，即便周影家境显赫，白皓恐怕也不会珍惜她，他这个人本身就是错的。”
傅津问：“那你有答案了吗？”
姜柚：“我觉得会不会被欺负，看的是对方人品，会不会被珍爱，看的是双方感情。所以，也许不一定要门当户对，但一定要有一个地方，让对方深深被吸引，并赢得尊敬。”
姜柚微垂眉眼，眸心一点光亮凝视着湖面，这一刻，傅津觉得姜柚真的长大了，或者说，真的改变了。
“傅叔叔——”姜柚看向他，“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会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发热发光。
月华如水，融解漫漫长夜，他从不怀疑她的力量。
“那所以，你用的是什么花？”
姜柚微笑：“流苏。”
流苏，平等。
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站在傅津身边，没有人觉得她不配。
那晚，姜柚一直等到凌晨四点，也没见到流星雨，等得温念骂骂咧咧，直言预报太假。
姜柚安慰她：“没有流星也能许愿。”
温念翻了个白眼，她那是稀罕流星吗？
她是想和苏睿拍两张美美的合照，留着以后官宣！
时间进入八月，考高的最终结果已经陆续下来。
温念考进北城传媒大学，选择表演专业，齐野则拿到了北城公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三人约定，等姜柚比赛结束，就出来庆祝。
姜柚和妈妈回了自己家，临走前给傅津留了几壶梅子酒，又给阮归霞送去了几瓶。
姜柚这天去给姜美送晚饭，回家时正碰上许朝阳下班，许朝阳非要她跟着自己的车回来。
大概是经过上次傅津的提点，姜柚最近对许朝阳冷淡不少，但她能感觉到，许朝阳对她，可是比以往热情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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