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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霖爹娘日常仍经营着自己家门口的面馆子,另外时不时数数存银,琢磨着再多置办些家业。
是为了给年岁渐长的闺女积攒嫁妆,也是为了给快要到来的孙辈们攒家底。
宋霏霏么依旧坚持每日去她师父苏月娘那边上课学绣艺,闲暇时便自己绣些绣活。
如今和她一道跟着苏月娘的都是亲传弟子,若没学到真功夫,苏月娘是不会放任她们离开的。
谢杏儿月份渐大,宋霖不放心她继续住在庄子里,且她琢磨制那竹纸琢磨了小半年也没什么起色,想来大概率是成不了的……
咳!
他打断自己这不好的想法,知道她执着的性子,这话说了也没用,便只能转了口风道:
“如今天气冷,兴许是不适合琢磨这个的……再者你如今月份大了,这里终究没有家中方便,再有月余就足月了,咱还是回家去待产吧……”
宋霖这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专程和她又商量了一番,谢杏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认真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了,于是在临盆前一月回了闻声巷常住。
不过虽竹造纸进程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十窍通了九窍,但谢杏儿不知为何就是卯着一股劲儿,觉得肯定可以的。
即便回了宋家安心等待临盆,人闲着她的脑子可不闲着。
那本书上说的,她也琢磨了好几个月了,她一边失神的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皮,一边一遍遍的在脑子里从头到尾的回忆着自己制作的经历。
直到临盆当日,她正想着该如何才能让竹浆、竹絮达到书上说的那种程度。
却陡然被身体的疼痛惊醒过来,她略有些圆润的面庞顿时皱巴起来。
一旁的周娘子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见她突然捂着肚子皱眉,当即问道:“娘子如何了?”
“我……好像要生了……”一阵阵猛烈的传来,谢杏儿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周娘子当即瞪大了眼,高声道:“潘娘子!劳烦去请稳婆来!老夫人,娘子要生了!”
院子外边面馆里坐着的宋霖娘正和邻居闲聊,听到院子里周娘子的喊声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反应过来往院子里奔去:
“快快快!潘妹子快去请稳婆来!”
说着她一边和周娘子扶着儿媳回房,一边又安排宋霖爹:
“老头子!你快去请老大夫来!还有去叫宋霖那小子赶紧回来!”
宋霖爹听了连忙应道: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稳婆是早就定好了的人,没一会儿潘娘子就带着人上门了。
谢杏儿大冬天里竟沁出了一身汗,看到稳婆的时候,如同见了救星,她忍不住道:“好疼……好疼啊……”
稳婆连忙上前看了看她的情况,随即拍了拍被她抓住的手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都好好的呢!”
接生要用到的东西宋家早几日就已经准备妥当,先时宋霖娘和周娘子一道搀扶着谢杏儿回房后,就让周娘子赶紧找了出来。
然后又吩咐周娘子赶紧去烧热水、熬参汤。
这会儿稳婆见屋子里的物件准备妥当,也连连点点头,道:
“你这孩子月份足、胎位正,不必害怕什么!老身接生几十年了,都是平平安安的,你就放宽心吧!”
谢杏儿听了她的话,心里的恐惧这才少了些。
犹记得……她的亲娘就是一尸两命难产而亡的!
那血淋淋的场景仿佛一场噩梦,突然在她的记忆深处清晰起来。
感受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她脸上早已不知是汗还是泪。
她的手忍不住紧紧攥着一旁的被角,看着婆婆声音颤抖的问出声:“娘……宋霖呢……我想见他……”
“哎!娘在呢!杏儿不怕啊!先前我就叫你爹去寻他了,他马上就回来!”
宋霖娘是知道谢杏儿幼时经历的,见她这害怕的摸样心里担心的不行,只能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汗渍泪渍,一边连声安抚。
果然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宋霖的声音。
他大步奔来,嘴里也喊着谢杏儿的名字:“杏儿!杏儿!杏儿如何了?!”
门外的潘娘子伸手想拦住他,看着满脸急色的宋霖道:“郎君,产房之内男子不能……”
不过话还没说完,里面就响起了宋霖娘的声音。
她朗声道:“潘妹子,让他进来吧!”
潘娘子惊讶了一瞬,随即就不再阻拦了。
宋霖娘当初怀着宋霖临盆时难产,腹中胎儿偏大,折腾了好久都没等到孩子出来。
吓得宋霖娘觉得自己要死了,一边哭喊着让宋霖爹别忘了她,一边又哭唧唧的道:
“可若是……你真遇见喜欢的,你就娶了吧……”
宋霖爹听着她跟交代遗言似的话,当即吓得浑身发抖,不顾岳母和宋霖娘几个嫂子的阻拦,执意闯进了产房里。
他扑通一把跪在床榻边,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但掷地有声的道:“若你有个什么意外,那我也不活了!”
谁知宋霖娘听到他这话眼睛一瞪,接着破口大骂:“不准说这种话!你要活得好好的……”
宋霖爹一边流泪一边答道:“是你先招惹我的!怎么能先离我而去!我们都要好好的!好不好,再加把劲儿!生了这个就够了,我只要你就够了!”
宋霖娘心里又酸又甜,她一咬牙一闭眼,无端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勇气。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昏迷前只能听到一声响亮的孩啼,接着就是他的连声大喊。
不过好在宋霖娘只是脱力昏厥,后来休养了两个月身体就恢复如初了。
也的确是从那以后,宋霖爹就再也不想要孩子了。
至于宋霏霏这个比宋霖小了十岁的妹妹,那是宋霖娘眼馋别人家的闺女和宋霖爹使了好几个月气才得来的。
当时孟家人自然也是避讳的,可眼看着宋霖娘状态不好,宋霖爹又态度强硬坚决,便都放任宋霖爹的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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