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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府城的兵力联手剿灭远在渝州郡和隔壁郡的群山中的窝点后,林松紧绷了许久的那根弦终于得以轻松。
但启程回县衙的前一日,他被北江王的亲卫喊了去。
林松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宋霖从北江王的帷帐方向回去,他心里便只当这是一次寻常的传唤,但等他自己听到北江王的问话时,才惊觉今日有所不同。
原本这几起谋杀案是起于上水县,负责缉拿的罪魁祸首的自然也是林松,但上水县兵力不足,曹县令这才向府城求援。
林松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是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
不曾想缘分如此奇怪,他和他的名字竟也好似有什么莫名的纠葛,因此两个第一次正式见面认识时,竟被一旁的其他人特意点了出来。
其实别人不说,他也感觉到了,只是他们都默契的不想去纠缠。
林松觉得自己讨厌对方是因为他好似突然出现,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人。
可他静下心来,好似又能想起那不过是一场梦。
他双手握拳抵着脑门劝说自己,不应该把那迷离的梦境当真,如此说来,他对宋霖也不必有何不满。
因为他也明显的感觉到那宋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从两年前偶遇时他突然打断自己和那娘子的谈话,还有他刻意挡住自己看向她的目光。
这一切仿佛有迹可循的都在说明着什么。
只是这次再见,他意气风发,目光柔和,眼里再不见隐晦的担忧。
林松感觉到心里悬了许久的大石头好似终于落地了,看来她过得很好,既如此,他便彻底放下了。
自从那偶然间的相遇,林松心里仿佛就回忆起了什么,后来也总是陆陆续续梦见过她。
梦见,揽她入怀的本该是自己。
梦见月色下她与自己的亲昵。
梦见许多。
每当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他又从梦中惊醒时,他就冲动的想不顾一切去寻她。
他亲眼看到她和那人乘船去了渝州城。
他知道她叫杏儿。
他知道她手艺很好。
只要肯下功夫,自己一定能找到她的!
可是……
找到之后呢?
他冲动的脚步霎时间顿住了。
看着窗外院子里倾洒下的清冷的月光,他心里那莫名的热情仿佛也在一寸寸被浇灭。
他们成亲了,夫妻和睦,恩爱有加。
就算自己找到了她,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后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婚事他也全都顺从家中父母催办安排,可他再也没有过那种莫名心动的感觉了,又过去了一年之久,也再没找到合适的。
直到因为上水县的谋杀案再见他,见他眉目间都是满足,听他和同僚提起妻儿的欢畅,他心里仍觉得有一处空落落的。
但感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既然有缘无分,那就彼此珍重吧。
林松从北江王的帷帐出来后就猜到了,自己答应了追随北江王,而宋霖选择了回到渝州城,依旧做他的兵房承经。
也是,他有娇妻幼子在侧,如此选择也是对的。
而自己,孤身至今,心中唯一的悸动还来得莫名,来得……太晚。
除了那莫名的纠葛,实则林松对宋霖也是佩服的。
连着两三月他们一同共事,就是为了揪出幕后之人。
宋霖几岁大就开始习武,功夫更深厚。
林松也有意无意的和他交手过几次,你来我往间,两人的关系竟然也开始亲近起来。
因此宋霖乘船回渝州城时,林松特地前去相送了。
林松听到他说的话,就明白他猜到自己的选择。
他原本想多说几句,例如“她过得好吗?”,“她会做做梦惊醒吗?”,“她……”,可到最后,连那句“好好对她”都说不出口。
林松知道,自己不说,他也会好好对杏儿的。
所以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只回了一句“珍重”,就目送他的行船逆流而上了。
而他自己,也于两日后跟着北江王一行人离开了。
听说北江王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许多陛下不好明面上处理的事情,私底下都会交给北江王处理。
林松跟着北江王回玉京的第一日,就被扔到了京郊的一处营地里去了。
北江王身边的第一亲随说,这世间有用之人很多,你得证明你比更多人有用,才能真正得主子重用。
林松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和这处营地里的每个人都交了手。
从一开始几招就被放倒,到最后几招放倒别人。
从开始被大部分人压着打,到最后压着大部分人打。
他仿佛用这三个月激发了自己晚学武三五年的潜能,一步一步从差点被遗忘的边缘人物,再一次走到了北江王跟前。
从那时起,他开始正式成为北江王的亲随。
北江王有权有势,却不是那等逍遥纨绔之人。
反之他一心忠于陛下,是陛下手里最合用的一把利刃,此刀一出,刀刀见血。
于是林松也跟着一路走来,他亲自处理过贪官污吏,也斩杀过暗地里与异国勾搭的有谋逆之心的人。
他也成为了北江王手里的一把利刃,成了皇权的利刃。
他杀的是蛀虫蛇鼠贪官污吏,护的是大庆朝的百姓和自己的血脉亲人。
大庆朝建国百年,如今正值盛世昌隆。
可水至清则无鱼,于是他便是暗地里的网,负责浑水摸鱼。
前朝余孽颠覆之心不死,暗地里有不少人等着伺机而动。
于是林松跟着北江王一寸寸的搜查,把大庆朝的国土从南到北、由东到西都寻了个遍。
他见过暗地里穿着龙袍高喊复国的前朝余孽,也见过占着荒山称王的江洋大盗,更见过打着正义光明的旗号实则欺骗无辜百姓的各种邪魔歪道。
他生于盛世,长于盛世。
他不需要知道是谁当皇帝,他只知道,他要守护的是太平。
那贪官污吏,能杀一个便能少些百姓受罪。
那战火硝烟,能晚一天来百姓就能少一天家破人亡。
这世间,并非情爱二字能围困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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