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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过那么多次提案，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一定不会如此的狼狈。
沐晓深吸一口气，想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或许这样，还能想起来一二。
“沐小姐，不用紧张。”
男人低缓的声音缓缓的响起，若是仔细听去，还能隐约感觉到一丝温柔。
但众人是绝对不敢将温柔两个字，与面前这个面色冷沉的人联系在一起的。
“帮沐小姐点开PPT。”
顾希延缓缓的开口，坐在他身边的助理连忙将PPT调到了沐晓正在讲的那一页。
他知道沐晓这是忘词了，不动声色的帮了一把，可是……
看到PPT上面图案，沐晓整个人都石化了。
因为，那上面的一张图，是一张属于少数民族的图腾。
她在瑞士的时候，一直就在跟进这个项目，她知道宁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少数民族，而且对这个图腾极为崇拜，所以她就将这个图腾融入到了她的创意之中，她的设想是，在宁城的新城街道修筑一个这样的图腾雕塑，不仅有民族气息，最关键的是，能让外来的游客记住。
但在刚刚听了之前几个人的策划之后，她才意识到，宁城的少数民族市民虽然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崇拜这样的图腾。因为这样的图腾寓意着远古的神秘力量，代表着落后的愚昧，很多受过先进教育的大学生年轻人并不是很在意这种图腾。
这样的认知与她在瑞士的网络上查到的信息完全不一样。
很明显，这就是信息的不对称带来的风险。
瑞士的学者对国内的民俗研究的再透彻，也不如本地人早已刻进了骨髓的观念。
所以，几乎在一瞬间，她就已经将她的这个创意给摒弃了。
她不点开PTT的内容也是这个原因。
却没想到，那个男人自作聪明帮她解围，反而将她推进了沟里。
沐晓绯色的唇抿紧，目光扫过PPT上的图片，缓缓的道：“AK环球是瑞士本土的一家广告公司，所以关于这个项目的很多资料，我们都是采集自瑞士的信息网，却没想到出现了信息的偏差。在我原本的理解中，新城的前面广场上可以修建这样一个巨大的图腾雕塑……”
她十分诚恳的承认了这个错误，并毫无避讳的将所有的一切都阐述的清清楚楚。
可同为前来竞标的一些人却并不买账。
“沐小姐是中国人，却信奉瑞士的那套理论，竟然用瑞士的信息网资料来处理国内的项目案子，就算因为信息传播受限，沐小姐查不到有用的资料，那也完全可以回国实地考察一番再写策划……沐小姐的行为，这实在是令我们这些同行感到汗颜。”
“刚刚沐小姐不点开PPT，肯定就是怕我们发现你的案子里面的雷点，我估计，这个策划书里不仅仅是有这个并不能代表宁城风情的图腾，或许还有别的更滑稽可笑的东西。”
“沐小姐已经很尴尬了，你们就别再多说了，都少说几句。”
“要我说，本土的旧城改造，就该让我们这些宁城的老公司来做，而不是崇洋媚外只相信那些国外的公司。”
“……”
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沐晓的脸不由一阵红一阵白。
说实话，她在广告行业这么久，不是没遇到过小毛病小差错，可是她都凭借着自己出色的临场应付能力圆过去了，只有这一次，她是如此的被动。
PPT是她亲手做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好像辩无可辩。
说多了，反而还显得自己心虚狡辩。
她深吸一口气，淡声道：“这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愿意为我的失误道歉，为什么我会犯这种基本的错误，原因我不想多说。但是顾总，我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除开PPT不论，我能有更好的方案和计划，若是再出差错，我确实没有资格再来竞标这个项目。”
“沐小姐何错之有？”
顾希延淡淡的扬眉，他突然站直了身体，高大挺拔的身躯立起来，让会议室忽然显得逼仄了许多。
他抬手指着那PPT画面上的图腾，缓缓开口：“这种图腾，是宁城最古来最神秘力量的代表，宁城许多上了年纪的人对这种图腾都有一种谜一样的崇拜信仰。没错，本地的年轻人对这样的图腾确实不屑一顾，但，那又怎样？中华民族的传统源远流长，每一种图腾和文字都代表着中华人民不屈的精神。”
“古语有云，无名天下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个神秘的图腾，早已成为了民族的符号，更是宁城许多人都认识且崇敬的图案，将这个图案做成雕塑屹立在新城的广场之上，这是对中华民族的认可，是对少数民族信仰的尊重，这也恰恰是许多年轻人需要学习的地方。”
“所以我认为，沐小姐的这个方案极佳。”
顾希延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忽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明明这位沐小姐都意识到自己错了，可……可顾总竟然亲自出面帮她辩驳？
明明三年前宁城的年轻人就在网上掀起了一场抵制远古图腾的活动，这个图腾就在抵制名单之列，若是真拿这个图腾做标致雕塑，估计宁城大部分的年轻人都不会选择在新城购置房产。
顾总这么英明的人，怎么忽然就如此赞同这荒谬至极的创意？
众人想破脑袋就想不明白顾希延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的神情却淡漠极了，他合上笔记本，淡淡的开口：“今日的竞标会就此结束，请AK环球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在会议结束后，与我的秘书接洽案子合同，散会。”
他说完，跨开长腿就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一步，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站立住回过头，目光缓缓扫过沐晓。
沐晓被这一出一出的状况搞的有些回不过神，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原地，被他的眼神一扫，她的一颗心不由一紧，她真怕这个男人众目睽睽之下要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盛世广告的左先生，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希延抿唇，回身就走。
左大东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沐晓后，提着自己的东西就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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