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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云青。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走之前想来看看你。”
贺父:果然是外地来的。我就知道,本地人没有愿意来我们家的!
现在仔细一看,小伙子虽然穿得休闲,衣服料子却看起来极好,肯定是个有钱人。
那小姑娘不知道脸上糊了什么,一张脸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衣服是泗阳市人最喜欢穿的棉麻料子,不值多少钱。
但小姑娘看起来气质优雅大方,应该家里条件也不差。
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坑他家云青的吧!
阿月:“我们可以进来吗?”
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不能私自进入别人的卧室。
贺云青抢答:“可以可以!”
因为说得太快,甚至被口水呛到了。
“阿月姐姐,你真的来看我了,我好高兴呀!”
等顺过气,贺云青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
如果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只能通过加大声音来表达他的喜悦了。
阿月姐姐会不会感受不到我的欢迎呢?
阿月笑着回他:“感受到了你的高兴呢!”
宋白榆在一旁不服气,阿月姑娘都没对他笑得这么开心呢!
宋白榆暗暗打量这个房间,很小,但是收拾得非常整洁,除了一点点消散不了的浓苦中药味,几乎没有异味。
贺父确认了阿月真的认识他家云青,甚至有点熟悉,就下一楼开火煮饭熬药了。
他的时间有点紧,必须要赶快给云青准备好药和早餐,不然上班该迟到了。
阿月同贺云青聊了一些她在外面遇见的趣事,逗得小孩儿眼眸弯弯,笑意连连。
“阿月姐姐,我一直有个疑问,”贺云青对着阿月的方向问道,“我们在医院第一次见面,你说你对环污病免疫,那时候你是不是看我情绪不对,怕我自责,故意说给我听的。”
阿月没想到那么久的事情这孩子还记得,“云青为什么这么问?”
“我回来,咳,自己查了一些资料,没有记载环污病免疫这方面的。”
贺云青说话的速度很慢,面上带着真诚的疑惑。
阿月轻声细语解释道:“不是啊,云青。你想世界上既然有环污病这么奇怪的病,那么也会有姐姐这样体质特殊的人。”
宋白榆坐在一旁听了非常震惊,原来阿月姑娘忽悠人如此厉害吗?
这解释了就跟没有解释一样。
贺云青动了动自己因为生病愈发不灵活的小脑袋,觉得温柔的阿月姐姐说得非常有道理。
好像有这么一句话来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对了,这次过来呢是因为姐姐在一家商铺买了很多东西,老板硬塞了一个卖不出去的旧的视力辅助仪给我,我用不着,想送给云青。”
对于阿月的这番说辞,屋内的其他两人反应各异。
宋白榆:虽然他进来之前就在猜测阿月姑娘会以什么样的理由送出视力辅助仪,但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这个。
好像过了几个弯道,最后结果还是直球。
但是这样说孩子会接受吗?
贺云青小小的脑袋因为这句话跟生锈了一样,他嘴唇张开了一次又一次,良久才说出话来。
“阿月姐姐,你在开玩笑吧?”
而后,又急匆匆拒绝,“我,我不需要。”
阿月姐姐是不是,在可怜他?
他以为他交了一个知心朋友,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他不需要施舍!
阿月握住他的两只小手,一双瘦若枯枝、满是皱纹的手,手上的老年斑仿佛潮湿脱皮的墙上斑驳的印记。
贺云青想躲开但没有成功。
“云青,你不想看看你父亲吗?”
阿月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似一道涓涓细流,抚平了他忽而浮躁的心。
“我,我想的。”
贺云青的手仍在阿月的手心里,温暖的触感使他慢慢平静下来。
他已经四年没有见过父亲的模样了,即使他们每天相伴。
变成重型环污病患者后的这四年里,他无数次在黑夜里听见父亲隐隐啜泣。
他记得,从前的从前,爸爸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开朗直爽的人。
左邻右舍都愿意跟他们亲近,因为爸爸不仅性格好,而且长得超级帅气。
“云青,视力辅助仪是姐姐不需要的东西,可它偏偏到了姐姐手里。也许是上天知道我们有缘,特意让姐姐给你留下的。”
阿月收回手,打开包装盒,将里面一个小小的跟眼镜似的东西放在贺云青的掌心里。
“云青,如果连你也不需要,姐姐就只能丢掉它了。”
贺云青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月的方向,没有想到太过用力把自己晃得头昏眼花。
“我……”
“姐姐在这里买了好多东西,明天要离开了,可我带不走所有东西。”
贺云青心里茫然无措,真的吗?阿月姐姐是因为带不走才要送人的吗?
可是,他还想反驳说些什么,但之前那阵头昏脑涨还在持续。
最终他的指尖划过视力辅助仪,颤颤巍巍说了一个“好”字。
“谢谢阿月姐姐!”
贺云青这句话说得很慢,他想在这句话里面表达他所有的谢意,但短短六个字哪里能做到呢?
阿月:“没事,姐姐也要谢谢你那天让我进来避雨。现在,我们扯平了。”
“嗯。”贺云青害羞点头。
阿月替他戴上视力辅助仪,但是尺寸有点不合适。
“小宋,你能过来帮云青调一下吗?”
“啊!”宋白榆嘴唇微微张开,有点不敢相信阿月姑娘怎么突然就叫他了。
刚才阿月姑娘跟这小孩聊得那么开心,还以为忘记他也待在这个房间里了呢!
“调尺寸。”
阿月又讲了一遍。
“哦!”
宋白榆赶紧上前动作温柔地按照小孩的头颅大小调节尺寸。
视力辅助仪的形状类似于护目镜,前面的镜片是褐色的,绕过两侧耳朵,后面有一个长方体金属盒子,控制前面镜片改善视力的电子微屏和各种精密仪器都装在里面。
宋白榆修的就是这个小小的金属盒子。
调好尺寸,视力辅助仪对贺云青的大脑进行了小范围的扫描,根据瞳孔反应出来的信息自动调节镜片度数。
“来,睁开眼睛看看。”
宋白榆松手后退一步,弯着腰把脑袋凑过去。
视力辅助仪是我修好的,他第一个看见的人当然应该是我啦~
贺云青小心翼翼的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朝气满满的帅气大哥哥的俊脸。
“你,你靠我太近了。”
贺云青跟宋白榆完全不熟悉,这猛一看到陌生的大脸盘子,就算他生得再正气凛然,也会害怕的好不好?
“哦!”
宋白榆往后退去。
大脸盘子一撤,视野就开阔了。
贺云青兴奋地向着记忆中阿月的方向看去。
果然,他抿了抿唇,眼眶红红的,阿月姐姐有着天使一样的容貌,美丽又温柔。
在灯光昏暗中靠着大床站立的阿月姐姐,她手里着一顶墨蓝色的宽檐草帽,身上是长袖的棉麻衬衫,白底的,上面绣着几朵根茎细小的蓝色花草,配上黑色的到脚踝的长裤,一身装扮朴素得不行,也温柔得不像话。
她的脸上好像抹了什么东西,给人一种违和感,即便是这样,阿月姐姐的美丽仍胜于他记忆中的每一个女人。
光影惨淡掩不住她雪白的肌肤,那是一种温润细腻的白,同她周身淡漠冷清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愈发衬托出脸上的怪异。
她该是一种冷静到极致,淡漠入骨的清艳,是超出凡俗尘世的美。
贺云青怔怔地看阿月看了许久,久到宋白榆按捺不住开口打趣他:“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阿月姑娘超级好看!”
“嗯,”贺云青呆呆点头,“可是阿月姐姐不应该长这样啊!”
说完虚弱地咳了两声。
宋白榆怒了,这混小子在胡说什么,他是在嫌弃阿月姑娘地长相吗?
不应该啊!阿月姑娘明明比仙女还漂亮!
等等,阿月姑娘今早出门好像化了妆!
他想表达的不会是这个吧?
阿月不像宋白榆,她很快就明白了贺云青的意思。
“因为姐姐今天早上出门化了妆,所以云青才会有这种感觉。”
“在泗阳市如果姐姐一个人出门的确不能太过扎眼,这里有很多坏人。”
贺云青了然点头。
宋白榆:“不是,今天早上我们一起出门的。”
什么叫姐姐一个人?难道他不是人吗?
贺云青把宋白榆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可你看起来不是很会打架,根本护不住阿月姐姐。”
他的话音很低,中间甚至因为大喘气断了几次话。
但是宋白榆知道他说得对。
唉!
宋白榆面向窗外自闭去了。
那边贺云青开始咳嗽,阿月温柔地给他喂了半杯水。
“阿月姐姐,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贺云青第一次主动握住阿月的手,他看向阿月的灰色眼眸闪闪发亮,充满希冀。
“因为我们有缘呀!”
阿月笑着回他。
贺云青不理解,这也是一个理由吗?
“我们已经来了很久了,现在要走了。”
阿月起身告辞。
“姐姐。”
贺云青依依不舍地望着两人。
“真的很谢谢你们。”
阿月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下楼的时候正碰上贺父端着药和早餐上去。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来看云青。”
这个经历了很多磨难的中年男人磨平了全身的棱角,为了他的孩子,他不愿向任何人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他朗声对两人道:“谢谢!”
阿月向他点头回礼。
阿月带着宋白榆沿着另一条路回去,远一点,路过泗阳市最大的码头和一大片沙滩。
路上,宋白榆思考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向阿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月姑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帮他?”
他问得突然,阿月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跟那孩子之间有缘分,所以帮他一把,你信吗?”
阿月眼含笑意慢悠悠地走。
宋白榆赶紧跨了一大步,于是两人变成了并排走。
“不信,”他摇头,“阿月姑娘一点也不像一个烂好心的人。”
阿月这回偏头认真问他,“你干嘛这么较真?帮他一定要理由吗?”
宋白榆又摇头,“我不是较真,我只是想多了解……”
阿月微微睁大了眼睛,眼里笑意渐消。
“啊不是!”宋白榆见此赶紧打住话头,“我作为此次事件的修理师,有权利知道不是吗?”
“我知道,别人做这样的事可能不需要理由,但是阿月姑娘你一定有。”
阿月:“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她停顿了很久才以一种平静得语气继续说道:“因为曾经有人跟我说,人不留遗憾地死去,才算完整走完了一生。”
这话说得没有任何情感起伏,但宋白榆就是从中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怀念和悲伤。
“云青的遗憾不是别的,仅仅一个想要看见爸爸的愿望。上天安排,给了我和他第二次见面的缘分,并且在他时日不多的日子里,让我知道了他的遗憾。所以……”
所以怎样,阿月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宋白榆却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第三次见面她主动来补全他的遗憾。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码头的范围。
只一眼,现场的状况就让阿月眉头紧皱。
码头聚着一大群人,他们沿着水泥与砖头砌成的岸线站成,一个个愁眉苦脸。
谁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一场狂风暴雨竟然将这里全毁了。
趸船,邮轮,货轮,摆渡船等等被吹得东倒西歪,有好多船破了大洞,一半浸在黄油油的海水里。
岸上乌压压一大片人都在呼天抢地:“啊哟!这可咋办?从码头出不去,我明天哪里有货卖噢!”
“老奇怪啦!之前也有比这还大的暴风雨都没冲坏,今天咋就坏啦?”
“可不,奇怪得不得了啦!刚才有个人放在客船上的东西掉海里被冲走了,他让杜老头开着渔船带他追,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说离这边两里地的那块大礁石没瞧见啦!那么大一块石头,之前海啸也没给冲走哇!”
“我我我!”有个人在人群里举起手,以一种极其勾人心魄的语调大声喊道:“我今天开船去海上捞垃圾,结果啊,路线跟之前一样的,结果之前我能看见隔壁城市的地方,半点影儿都见不着。”
“嘁,说不定是云压得太低,光线太暗,你眼神不好才看不见的。”
有个老头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还不算什么,”那人加大了音量,“我往前再开了一点距离,结果返回时路线根本不是我开去的那一条!我差点回不来!”
周围热闹哄哄的人群听到这里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颤声问:“几,几个意思啊?”
“小庄在这片海上开船捡垃圾捡了六年,对这片海域的熟悉程度比老王喝醉了摸瞎回家还熟悉,咋还能回不来呢?”
一个皮肤粗糙的老头嘀咕道,因为这个时候根本没人说话,老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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