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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田柳沅已经死了。
为了这件事，四大家族也付出了很多代价。
那，这件事便可到此为止。
可她却忘了，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贪婪，这件事又怎会开始呢。
姜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你们开始，那就由你们而终。
没参与的，只需抬棺扶灵，送姐姐一程。
参与的，那就下去给姐姐道歉吧。
他只求一个公道。
这是他这个做弟弟的，唯一能做的。
回到家。
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殷宵月。
此时的她，心情大好。
见到姜炎回来，她第一个兴冲冲的跑到他面前。
作为一个小迷妹，她愿意为偶像做任何事。
栾晓蝶见状嗤之以鼻，不屑的喃喃：“哼，至于嘛，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
“你懂个鬼咯。”汪思瑶立刻出言相讥。
不等栾晓蝶驳斥，她就兴冲冲的跑到前头，同殷宵月一起迎接姜炎回归。
她们还不知道，各自的父亲做了什么。
这世上的事，大抵如此令人莫测。
“那个、我爸爸刚才出门前说去找您，他找到您了吗？”
殷宵月来迎接偶像，除了作为一个小迷妹前来迎接，更是想问问父亲。
她扬起长颈朝外面探去，却不见父亲的身影。
正诧异着。
姜炎却直接道出实情。
“你父亲，已经走了。”
“走、他走到哪里去了？”
乍一听，殷宵月还未反应过来。
或是，内心深处并不愿意听到如此消息。
倒是还在客厅里的栾晓蝶听的一清二楚，蹙起了眉头。
这呆子，怎么说的这么直接，就不会委婉一点吗？
小女儿的心思藏在自己的心里，没能表达出来。
而眼下，殷宵月难掩泪目，凝视着姜炎，试图听到别的答案。
但，现实是残酷的。
“他死了。”
姜炎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将事实告诉殷宵月。
作为一个女儿，她有资格知道真相，不该对她隐瞒。
所以，姜炎把前因后果一一道出。
其中还包括了汪准是一名大巫的事实。
所幸汪思瑶年纪还小，虽然比同龄的小孩儿懂事的多，但毕竟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小丫头，还不懂什么是背叛，什么是大巫。
殷宵月不一样，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她非但知道了父亲对姜炎出手的事情，还知道了自己竟然是商国王族血脉。
这让她无法接受。
每一个大周子民都以自己的大周血统自豪，而他们最鄙视的便是商族血脉。
甚至连同样的商族血脉宋公一族，他们也都嗤之以鼻。
哪怕宋公，勋爵之极，身份尊贵。
大周自古就有讽刺宋人的传统，有一则古老的笑话就很典型。
昔者宋国有田夫，常衣??，仅以过冬。
暨春东作，自曝于日，不知天下之有广厦?室，绵纩狐貉。
顾谓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献吾君，将有重赏。”
里之富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甘??茎芹萍子者，对乡豪称之。乡豪取而尝之，蜇于口，惨于腹，众哂而怨之，其人大惭。子此类也。”
如此一类笑话，自古传来众多。
可见周人对商族血脉的鄙视。
父亲已死，尸骨无存。
自己，竟又是商族血脉。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让殷宵月年轻的心接受不能。
“对不起，我……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她哭着便跑了出去。
栾晓蝶一看，连忙追到门口。
朝外面望了一望，看着那悲惨的背影。
她不禁流露出同情。
“喂！你这个臭直男，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要怎么委婉？真相是残酷的，可还是得知道，不是吗？”姜炎不为所动。
栾晓蝶气炸了。
还真是个臭直男。
一点都不懂女人的心思。
“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啊！况且还有商族血脉这件事，你不知道这对一个大周子民意味着什么吗？”
栾晓蝶气呼呼的扬起粉拳。
那瞪大的杏目闪烁，仿佛在说，臭直男尝尝老娘的铁拳。
当然，粉拳只是威胁，并未真正出击。
“商族血脉又如何？天下间人人平等，不应该用血脉判定高低。”姜炎冷淡的回道。
在他的眼里，无论商族还是周人，都是人。
为何要弄个高低贵贱。
就算商族是大周的不世仇敌，那也仅限于战时。
战时，他从不会升起任何怜悯。
当年反攻上了商国那座异域大陆，他展开杀戮，毫不手软。
因为，那是在打仗。
商人闻将军之名，举国哀嚎。
三岁孩童闻之停泣。
七旬老叟颤步入棺。
商族人对姜炎的恨是刻进骨子里的。
但，姜炎始终不认为，他们的血脉就有多低贱。
他的思想在大周属于另类。
即便放在商国也一样，商国人更重视血脉，连本族人的三六九等都分的无比细致。
栾晓蝶听到姜炎这番话，顿觉有意思。
“你好像是当兵的诶，你知道你再说什么话吗？”
“我知道，但我没觉得有错。”姜炎平淡的回答，说完转身进屋。
一早上发生的事，搅的他心里有点乱。
需要休息休息。
怎奈栾晓蝶一旦有了兴趣，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何况，那边殷宵月的事情都没说完。
“诶诶诶，你个臭直男。”
“不说血统高贵的事，那你也不能对一个姑娘那么残忍吧。”
栾晓蝶抓着这件事不放。
姜炎坐上沙发，平静的回道：“如果说出真相是残忍，那么隐瞒呢？”
“隐瞒是善意的谎言。”栾晓蝶有理有据的道。
姜炎摇摇头，“谎言就是谎言，不分善意或是恶意。”
“我即便不说，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既如此为何不早点告诉她？”
谎言的善恶难以界定。
在姜炎看来，善意的谎言，也终究是谎言。
并且，在这种情况下。
善意的谎言，不适合。
他，是过来人。
得知姐姐去世的消息时，他也无法接受。
但现实再残酷，已经发生了，便躲避不了。
栾晓蝶觉得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根本不懂什么怜香惜玉，顿时气急。
“你这臭直男，迟早要被你气死！”
“不想被我气死的话，最好离我远一点。”姜炎不落下风。
“你……”栾晓蝶顿时花枝乱颤。
这臭直男！
太气人了！
“你迟早会后悔的。”
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栾晓蝶就跑了。
她觉得继续留在这里，迟早被这个臭直男气死。
汪思瑶一把扑过来。
肉嘟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满脸都是疑惑。
“舅舅，为啥你们要吵架呀。”
“因为我们理念不同。”姜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汪思瑶哦了一声，还是不太明白。
转念一想，又问起了汪准的事。
“舅舅，我爸爸还回来吗？”
听到这话，姜炎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丫头，莫不是听懂了？
刚才的直男，在外甥女面前开始显得有些不淡定。
刚刚立下的flag,瞬间倾塌。
“你、你知道什么了？”他沉默了一下，问道。
汪思瑶趴在他怀里，忽然眼泪汪汪。
“那天爸爸跟我说，以后他就不陪我了，让我跟着你。”
“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去看妈妈那天。”汪思瑶认真的回答。
姜炎这才想起来，去看姐姐时，闻到了酒香。
前人走的时间很近，只是他当时没心思去想是谁。
后来，他们父女俩就被牛成飞带走了。
可汪准为何丢下这样的话。
只有一个可能。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自己下死手，算是把女儿托付给自己。
而他，对姐姐是否真的无情？
如果无情，又怎会去祭拜。
姜炎突然觉得，他很不了解汪准。
这个成日醉生梦死的姐夫。
他，一定在心里藏着秘密。
“舅舅，你说我还能见到爸爸吗？”
在姜炎怀里的汪思瑶再次哽咽起来。
姜炎连忙小心安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会的，一定会的。”
这一刻，他一点也不后悔放过了汪准。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再见到他。”
“我，也想再见他，让他解答一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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