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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见，他老了。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
当年的他，春风得意。
总是一身西装革履，把三七开头型弄得锃光瓦亮。
他总是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
但凡姐姐有什么难事，立刻鞍前马后的跑。
爱屋及乌，对他姜炎，也同样的好。
只是后来，姐姐还是选择了汪准。
电话中，姐姐也提到过他，只是不想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
不用想，也知道姐姐的事对他打击有多大。
两人结伴而出，他说要去看姐姐，姜炎没拒绝。
外面阳光仍好，阳光下的两道影子重叠，不值一提。
……
陈旧，斑驳的墓碑。
静静地躺在静谧、安详的角落。
墓碑上，一寸的美好，永远的在上面定格。
项绍辉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垂着脑袋。
始终不敢抬头，再看姜炎一眼。
凉风扑面而来。
入秋后的云东府，渐渐地起了凉意。
来时两度风雨，让温度低了几分。
“我敬你。”
姜炎拎起路上买的老酒。
老酒有些年头，存在地上经年未开。
今日，开了。
启开泥封，顺着姐姐的墓碑。
轻轻倒落，酒香四溢，久久不散。
曾经少年时，壮志酬筹，意气风发。
如今归来，春风仍旧。
少年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只是，再无那个最想见的人的陪伴。
她永远的躺在了这里。
狠心的留下弟弟，残存于世。
亲恩不待，少年荣归。
许久，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项绍辉，捧起姜炎递过来的老酒，猛得灌了一口。
烈酒封喉。
它，能短暂的让人忘掉诸多烦恼忧愁。
“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炎回道：“前几天。”
项绍辉没吱声，偷偷打量了姜炎几眼。
侧影伟岸，气质锋芒。
好啊！
这孩子。
才刚到自己肩膀时，就流露出不同于别的孩子的霸气、倔强。
当他知道，这孩子要去部队的时候。
他从未伤感过，并且，告诉姜瑶。
你弟弟，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颗将星。
终于，成为了现实。
真得很高兴啊！
只是，瞧着姜瑶冷冰冰的坟墓，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如果她没死。
瞧见姜炎今时今地的模样，肯定会欢喜的展开笑颜。
他离开的那年以后。
项绍辉就很少看到那个充满欢笑的姑娘再开心的笑了。
记忆中，那浅浅的微笑。
嵌着浅浅酒窝，美的不可方物。
总是会引起一次斗殴。
是的。
他和汪准。
姜瑶身后的两个跟屁虫，互相不服。
但最终，还是汪准赢了。
他走了。
姜炎单手提着酒壶，单手紧紧地握持。
目光始终凝视远方，沉默不语。
斑驳的阳光。
穿过树影。
映照在，他的头上。
那种沾染水渍的眼神，是项绍辉，第一次见识。
他，还是那个他。
可，冥冥之中，又给了项绍辉很不一样的感觉。
烈酒喝的头有点昏了，项绍辉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
总之，过目难忘！
“高娉婷那个女人，该死！”
“田柳沅那个畜生，该死！”
“四大家族，一帮王八蛋，都他妈该死！”
再次饮尽一口烈酒。
项绍辉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他心爱的女人，自己连大声呼唤都舍不得。
可偏偏。
在她走后，竟留下一世骂名。
云东府的每一寸角落，都有留下。
为她，他不知道干了多少仗！
换来的，是众人辱骂，众人拳脚。
“最近，我听说有人再给你姐平反。”
“是、是你吗？”
姜炎跪在坟墓前。
仍是一句话不说。
项绍辉靠向姜瑶墓碑，沉默良久，继续道，“我听闻，除了四大家族外，好像还有什么烟罗商会。”
“否则，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连晏安都被连累了，现在过得很惨。”
项绍辉憋了好几年。
他想找别人诉说，但无人说。
这两年，他回避各种信息。
就是不想，再听人辱骂心中女神。
他深知，他这辈子也没资格，报仇雪恨了。
他试过，微薄之力，蜉蝣撼树。
只能逃，又离不开云东，这个留有姜瑶每一寸回忆的地方。
每天，除却怨愤不平，就是骂苍天无眼，没有公道。
不过。
他今早刚刚听说，云东府发生了一些大事。
诸如田柳沅死了。
高家宣布退出商界。
嘿！
老天总算开了一次眼。
“四大家族这帮王八蛋，全都他妈的给我下地狱。”项绍辉骂骂咧咧，好不快活。
姜炎终于看了他一眼，口中喃喃道，“地狱，容得下他们么，再下炼狱剐剐吧。”
一阵秋风呼啸。
卷来落叶。
呜。
这斑驳的阳光，有些晃眼。
项绍辉并没有听清姜炎这句话。
他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坛，发现刚一会儿工夫，实在喝了太多的酒。
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身形，虚浮的脚步。
如今的他，已经没了那时的无限春风。
多年的抑郁，无形当中，也在慢慢消磨他的锐气。
姜炎一把搀扶住项绍辉，“走，去你家看看？”
项绍辉微微愣神，立时清醒几分。
神色一拧，显现刹那的犹豫和挣扎。
不过，最终放弃了回绝。
从姜瑶选择了汪准后，他就离开了姜氏集团。
往后的日子本来靠着积蓄也能过得不错。
但，自从姜瑶走后。
他放纵了自己。
也将所有的财富，送了出去。
没有了她，还要这些没长眼睛的冰冷物事有个毛用。
用它们，可以换回她？
亦或是，给她正名吗？
不能。
所以，都散了吧。
但前两年，老迈的母亲，以死相逼。
他，还是完成了终身大事。
随便选择了个女人。
终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
反正无她，是谁都无所谓了。
离墓园不远，这是他的选择。
时不常，还能来看看。
两人步行下山。
相互搀扶，步履维艰的走了半个来小时。
来到了山脚下的小卖部。
开在墓园不远处，生意可想而知。
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搬不走的平民。
老弄堂，经年未修。
有些陈旧。
破落的小卖部门口，一个美妇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三十出头。
花枝招展。
琼鼻像她。
项绍辉介绍说，这是他的婆娘。
名为陈瑶。
从项绍辉的眼神可以看出，之所以能接受这个婆娘。
名字，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功劳。
至于其他的，无所谓。
姜炎有些愣住了。
脸上的表情难以名状。
他觉得，这女人配不上这位优秀的哥哥。
项绍辉就这么放弃自己了吗？
两人的关系显得有些怪异，陈瑶斜睥项绍辉一眼，脸上满满的都是瞧不起。
反倒是看向姜炎，却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这名美少妇，毫不顾忌的一只手搭在了姜炎挺拔的肩上。
“哟，小帅哥，长的可以啊！”
女人放肆的抛出媚眼，勾引的意味很是明显。
而，她的丈夫，项绍辉却是见怪不怪。
姜炎很是抵触的将女人的手推开，眉头一皱，低声怒道：“嫂子，请自重。”
陈瑶一听，瞬间露出轻蔑的表情。
“哟，还挺一本正经的啊。”
“项绍辉，你哪来的这么正经的朋友啊。”
本来还打算勾引一下，但姜炎的冷漠，立刻让女人消去了那个想法。
一时兴起罢了。
全因相貌够帅。
但这年景，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
由上到下打量，也不觉得姜炎是个有钱人。
陈瑶立刻失去了兴趣，眼神漠然的道：“没事的话就走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炎兄弟刚来。”项绍辉脸上挂不住。
换做别人，他无所谓。
但，这是姜炎。
姜瑶的弟弟。
“你去，给他炒两个小菜。”项绍辉指着她道。
女人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当即两手一插，气势汹汹的道：“好你个项绍辉啊，还敢指使老娘了。谁给你的勇气，带着你的狐朋狗友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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