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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明月照他乡 > 第92章 南下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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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又到了漫山枫叶红遍,田野稻谷金黄的时候。鬼医和王金宝思索再三,同意了张赫和王辰烨的建议,举家搬到了燕京。

    在此期间,张赫、兰儿和小宝陪着王辰烨一家回了一趟老家——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

    一路上,得知消息的村民们都在为张赫和兰儿欣喜,这可怜的兄妹俩终于有了一个家,而且是京城的家。这是张家祖坟冒青烟了呀!

    王辰烨和王靖廷不断地往村民手上扔糖果和香烟,活脱脱这就是一个送亲的队伍。兰儿和小宝在前头蹦蹦跳跳,不知名的小鸟在他们头顶欢叫,村民们分列在道路两旁目送,真真一个喜庆!

    张赫走到自家,打开门,只见里面干干净净,一下子竟有些恍惚,难道是妈妈回来了?

    “妈——”他快步走到厨房,厨房里空荡荡的。他一愣,才惊觉妈妈去世已经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张赫默默地念着。此刻,张赫终于体会到苏东坡在写这首词时的痛彻心扉。

    王辰烨见张赫神色忧伤,就走过去握住了张赫的手,默默地站着。

    “爸,我没事。”张赫哽咽着说。

    王靖廷也走过来,看到中堂的神龛,便拿了三支香点着了,然后念着:“季小梅女士,我是张赫的爷爷,这么多年才来看您,真是太抱歉了。张赫在您的身边长大,您待他胜过亲生儿子,您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张赫在您的教养下,成长得很好,真是太感谢了。他现在已入职外交部了,兰儿接下来也会到燕京去,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把兰儿培养成才的。以后每年,张赫和兰儿都会回来看您??”

    兰儿定定地看着爷爷,突然觉得有一双手拉着她往王靖廷的方向走。“爷爷,您是我的好爷爷!”兰儿扑进王靖廷的怀里,觉得特别温暖??

    过了个把小时,张赫带着王辰烨和王靖廷去拜访同住镇上的叔叔伯伯等本家。

    在年少时,叔叔伯伯给了张赫兄妹俩诸多的爱与照顾,特别是帮他们栽种当季的蔬菜。因此,他们无论何时去菜地,都可以拿到新鲜的。这份恩情,似水,但足以温暖两颗孤独无助的心。

    在张家祠堂里,王靖廷作为大家长,对张赫所有的叔叔伯伯表示了深深的感谢,并连喝三杯,与平时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难得一回醉,更何况,这些都是他宝贝孙子张赫的至亲?

    王辰烨也是涕泪横流,幸好有季小梅的好心收留,张赫才能健康成长,而面前的这十来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曾经给予张赫朴素的爱与关照。

    想着,他也举起酒杯人生第一次像梁山好汉般豪爽地一饮而尽。

    张赫也站了起来,动情地说:“叔叔、伯伯,一直来我和兰儿深受你们的恩情,在此,我借酒敬大家,祝大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先干为敬!敬”说完,他也学着王辰烨的样子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小镇村民是淳朴的,喝酒气氛一上来,那就是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好像喝个一醉方休才是最好的待客之道。

    结果可想而知,十几个人喝得东倒西歪。一个个搀扶着各回各家,王辰烨和王靖廷也被王金宝派来的车给接回乐山。

    当天晚上,张赫和兰儿留在老家,这是兄妹俩的心照不宣。

    静静的夜里,晚风拂过窗帘,响起沙沙之声。张赫把窗帘拉开,如水的月光就无声地泻了进来。他重新躺回床上,双手枕着头,想起了在老家生活的点点滴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月亮,但此刻家乡的月亮到底是和燕京的不同了。

    儿时的记忆已深入骨髓,怎么能抹去?此去经年,再回来时,是否还能见到今晚的月亮?呵呵!对于他来说,明月也许只能照他乡了吧!

    与家乡做别后,张赫和他们又回到了乐山,拜访了李老师和丁老师。说不尽的感激,道不尽的情意,直把丁老师这个不善言辞的大老爷们给弄得泣涕涟涟。

    等一切安排就绪,王靖廷和舒沁先一步回到了燕京。

    王靖廷是老燕京人,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对方方面面、上上下下进行各种打点。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还是思虑周全、未雨绸缪为好。

    因此,当王金宝和鬼医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京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京郊的一座四合院。这四合院看起来年代有点久远,颇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气息。虽然有些古老,但好多地方都已重新装修,确实是好看又实用。

    王金宝和鬼医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都有点湿润。大半辈子过去,没想到老了老了却入京了,老了老了却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这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曾经,他们以为在江南两个人相互扶持,寿终正寝就是最好的安排。可现在,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真是想想都美呀!

    兰儿和小宝手拉手走进四合院,东瞧瞧西瞧瞧,觉得新鲜又觉得好玩。王靖廷和舒沁静静地站在那儿,心里暖暖的,有小孩的地方才是家呀!

    张赫和王辰烨也是百感交集,事非经过不知难,这一切像梦境一样虚幻,但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当下。他们终于都在一起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期待岁月静好吧。

    王辰烨回国的时间是有限的,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他又得飞回阿尔巴尼亚完成自己的使命。

    临上飞机前,张赫和兰儿为他送行。

    “爸爸,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看兰儿?”兰儿擦擦眼角,心里有一丝酸楚。

    这么多年来,父亲在兰儿的生活中是缺失的。这段时间,王辰烨给了她最温柔的父爱,给了她最有力的依靠,更给了他最温暖的家。在她心里,张赫是亲哥哥,王辰烨是亲爸爸,还有整天围着她转,整天想方设法为她做好吃的爷爷奶奶也是最最亲的。

    王辰烨抱起了兰儿,说:“兰儿,爸爸明年暑假会回来,到时带你去外面旅游,好不好?”然后又转身对张赫说,“赫儿,好好照顾自己和兰儿,兰儿在人大附小读书可能会遇到很多看不见的困难??”

    张赫镇定地点头说道:“爸,你安心去国外,家里的事我会协调好的。”

    王辰烨从来没有想过,此刻会是如此的留恋与不舍。以前回国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得一两天就搞定,甚至不想与熟人打个照面。可现在,他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撕扯着他的心,他不想离开这兄妹俩,似乎一离开半步就是咫尺天涯。

    “爸爸,你在外一定要好好的,我和哥哥在家里也好好的!”望着王辰烨的背影,兰儿大声喊着。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张赫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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