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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家来渝州城已有了一月，可除了首日登台亮相外，从未与人闻面。
整日躲在画舫里，静静听着窗外的风雨，不闻不问。
窗外又下了一场秋雨，雨滴哗哗落在河面，激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涟漪。
秦大家盘卧床围，没有梳洗打扮，显的有些慵懒。
她拿着银针穿过绣帕，小拇指勾连丝线，白布上绣着一朵大红牡丹已经过半，只剩下嫩黄的花蕊还未绣完。
“圣女，我们此次任务出了点差错，被青鸾卫察觉了风声，还请圣女责罚。”
黑衣男子跪在地上，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
“差错?无论是何等周密的计划，实施起来都出现漏洞。
重要的不是计划，而是完成计划的人，不是吗？”
秦漓慵懒靠在窗边，用平缓的语气说道，虽隔着帘幕看不清她的悲喜，可黑衣人还是心中一楞。
“我不怪你，那本《乾坤手》到了谁的手上?”
“属下无能，暂且不知。”
黑衣人提心吊胆，全身呼吸都屏蔽住了，只能听见心脏噗噗的跳动声。
“哦?不知道吗？”
秦漓皱起了眉头，她们为了这宁王五书，找了一年才从昔日宁王部下得知了些蛛丝马迹。
费了好大功夫，杀了数十口人。甚至不惜冒着被青鸾卫追查的风险，换来的就是一个不知道?
想了几秒，秦漓又恢复往常的平静，针线穿过白布，那绣帕的大红牡丹上，赫然还绣着一只鲜活的黄雀。
“苦做年年压金线，倒为他人作嫁衣，此次功败垂成，我不怪你。”
“你下去吧！黑楼的人会找你问责的。”
“不!圣女，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从青鸾卫手中寻回《乾坤手》。”
这时，黑衣人也顾不上安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他深知暗香楼的规矩，也知道自己这次惹的是何等祸事。
若是被交到黑楼那群人手里，那才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眼前的圣女了。
“聒噪!”
秦漓扭头喝了一声，丹凤眼露出凛然的杀意。
一枚银针从拇指间弹出，银光划过层层帷幕，射进了黑衣人的眉心。
直愣愣的又从后脑射出，一点血珠滴在地上，那枚银针便深深扎在了红木上，针柄还在不断颤动。
“拉下去，投江。”
“是。”
两个伙计从门外进来，从怀里拿出瓶瓶罐罐，将药粉洒在尸体身上，又放进麻袋里走出门外。
不多时，传来咕咚一声。
两岸青山江水滚滚东流，暮云沉沉下，一个黑点从远方飞来，离近了才能看清那是一头灰褐色的鹰隼，落在了画舫前的架子上。
婢女拆开鹰爪的竹筒，拿出一封信件，走进了画舫。
“小姐，楼主来信，京城有变，速速归来。”
“我知道了。”
秦漓接过纸条放在了灯火下，看着火焰一点点吞没白纸，化作发白的灰烬。
窗外细雨打在窗棂，她静静看着这河面的涟漪，感叹道。
“多事之秋。”
在窗棂看了片刻秋雨，秦大家才徐徐起身，对侍女说道。
“传令下去三日后回京，那本宁王书就先暂且交给青鸾卫保管，等来日我再来取。”
……
渝州客栈。
周陵坐在窗边，悬窗支出一个缝隙，能看见拥挤的街道。
他好似没有听见那些繁杂的声音，专心致志看着一本书籍，上面写着乾坤手三个字。
这是一本武学秘籍，而且极为不凡，若是按照其中所说，这本武学练到深处，一掌便可令天地闻之色变。
只可惜，这本武学残缺不全，少了一篇总纲心经。
他知道这本书绝对还在这渝州城，那晚除了他们和暗香楼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参与了进来。
可到底是谁呢?
周陵眯起了眼睛，回忆起中元节那晚的繁华盛景。
暗香楼死士潜入张员外家的宅斗…
中成街的追击……
死士的暗杀……
种种思绪如同一团乱麻，理不出一丝头绪，可他还是回想起那晚上感受到的恐怖气息。
那种波动，他只在青鸾卫的几位天字指挥使身上感受过。
能发出此等威势的至少是后天巅峰，甚至是半步先天!
“大人，你前几天嘱咐的事情，我们查过了。”
门外一位青鸾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那天晚上的神秘来客，用的是关外鹤散人的狂风骤雨掌，使用的暗器叫青柳叶。
据调查，全天下使用此等武功的，只有鹤散人的两位弟子。
一是千丈狂澜贺通天，于三年前在杭州城突破先天，当晚和三名先天高手战之而未死，至今下落不明。
二是百仞散客甄百仞，鹤散人的关门弟子，出道时年近二十三岁便有后天七品，后因皂阁楼的梅姑，招惹了清微宗徐叁芝，流亡于临江一带，被宁王救起，从此投靠宁王。
在正德十四年宁王之战中，他一人独斗清微、妙玄、正一、全真四派高手。
被徐叁芝一掌震碎了全身经脉，又被韩龙、韩虎挑断了手筋脚筋，后被贯穿琵琶骨押送回京。
路上，其师傅鹤道人从山海关回到中原，将其救下。从此之后销声匿迹，至今不见踪影。”
“鹤散人、贺通天、甄百仞……”
周陵手指敲动桌面，皱起了眉头。
他不确定是哪位参与了此事，但他不可能放弃这本乾坤手。
如果得到这本书的总纲，他有信心突破后天九品，争一争指挥使的名头。
“那晚，使用独门暗器的高手也没有消息吗？”
周陵又问。
“不晓得，属下对照了内库的所有武学描述，并没有找到。
不过，从现场发现的火药迹象来看，这人用的不像是暗器，倒像是火枪。”
“火枪嘛？那就难搞了。”
周陵放弃了这条线索，而将重点放在了首条线索上。
“鹤散人常年隐居关外，除了为救弟子出过山外，一直再和鞑靼作对，率先排除，全力查找甄百仞和贺通天两人。
一但有线索，不要打草惊蛇，先告知于我。”
“属下明白。”
那名百户点头称是，又停顿了片刻，
“近日京城来了消息，说是朝中有变，陆炳大人一连招了七封书信，要大人回去复命。”
周陵看了一眼，冷喝道。
“你是我的属下，还是陆炳的手下?
出了事情，我担着干系，你尽管听命办事。”
“属下知晓了。”
见周陵态度如此蛮横，这名百户也不能说些什么，谁不知道这位大人是青鸾卫总指挥使陆炳的养子。
就连称号都极其相似，一位叫大周天手，一位是小周天手。
像他这样无权无势之人，哪里敢去触霉头，小心听命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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