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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昌走进去，手里拿了意念金属。金属在他手中变化，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可能是他擅长的武器吧。
眼看李德昌就要刺穿洛迪·艾克的心脏，关娜突然跑上前。
“等一下！”
李德昌有点不悦地看向她，刚刚让你问，你不问，现在又要做什么。看在林远志的份上才没有发作。
林远志看向关娜，“怎么了？”
“我想问她一个问题。”
“嗯，去吧。”
关娜走上前，洛迪·艾克脖子和手腕被固定，只是砧板上的鱼肉。看到这样子的她，关娜心里涌现异样的感觉。
“你……后悔吗？”
洛迪·艾克好像听到什么笑话，大笑了几声。
她在说什么傻话？他们可是吸血鬼诶，寿命比他们长，容貌比他们年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类能把他们怎么样？
他们做了那么多，就算遭到报应也无话可说。只能说运气不好。
关娜自然知道，但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拥有更长的寿命，为什么不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我有什么好后悔？”
洛迪·艾克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平静，完全没有死亡的恐惧。
他们恐惧什么呢？死亡有什么好怕的呢？他们活了这么久，死，未必不是解脱。
关娜看着她的脸，虽然外表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但她的眼神充满了太多沧桑。
她想起林远志刚刚问她的话，有什么感觉？
没有，没有，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
“问完了吗？”李德昌有些不耐烦。
“嗯。”
关娜回到林远志旁边，李德昌已经刺穿洛迪·艾克的心脏，她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几个人进来，把她连下面铺的白布一起带走。房间又恢复最初的样子。
“走吧。”林远志说。
还要去哪？
“去焚烧间。”
关娜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漂亮的花园，和蔼的老爷爷。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加入了公会，她都没有改变印象，直到今天，她从未踏足的地方。
时间过得很慢，这条路似乎很漫长。关娜一路上没有说话，林远志好像也不打算解释什么。毕竟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前面又出现一扇门，李德昌输入密码。印入眼帘的是摆放整齐的玻璃瓶，浅蓝色的背景，看起来像实验室。
这是焚烧间？和印象中不同。
三人走进去，里面的气息很冷，没有生气。
关娜观察周围的玻璃瓶，很多都是空的，她不明白这有什么用，但他们好像不打算解释。
继续往里面走，玻璃瓶终于出现了变化，里面有东西了，是粉末。
下面有标签，关娜迅速扫了一眼，时间，名字，后面还有一大段话，她没看清。
但是她明白了，这些是吸血鬼的骨灰！
他们走到了尽头，是一个很大的机器。机器的门缓缓打开，这就是焚化炉。洛迪·艾克被推进去，门关上了。
“现在你要做一个选择。”林远志说。
关娜震惊地看他，不会是要她按下按钮吧。
林远志看向她，微微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选择是离开公会还是留下。”
什么？离开？
“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复仇已经完成，你可以去过普通的生活。”林远志说，“你是幸运的。”
“不！”关娜说，“我要留下，会长你不是说过大家要一起消灭吸血鬼吗？”
“是的，我说过，所以每个人我都会问。”林远志平静地看着她，“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她是幸运的，他们都怀抱着仇恨，向着虚无缥缈的方向前进，有时候连方向都迷失了。能报仇的人实在太少。
一路走来的玻璃瓶，很少是装有粉末的。
她突然明白了，洛迪·艾克的平静。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暂了，他们的恨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们互相打气，互相安慰，互舔伤口，支持他们一路走来。难以想象复仇的尽头是什么。
林远志将一个人的仇恨上升到所有人的仇恨，大家的目标变多了，执着变多了。这也是他们能坚持下来的原因吧。
但这都是针对没有复仇成功的人。如果成功了呢？他还会这么想吗？
开心吗？高兴吗？
关娜觉得头痛想吐，蹲在地上。
“就算你离开，我也不会说什么，倒不如说我很高兴有人能够离开。”
“会长，我要留下。”关娜站起来，“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好，走吧。”
关娜追着他出去，回头看，机器没有任何声音，但她知道，结束了。李德昌站在那里，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他好像变成了一个落寞的老人。
这一夜，好漫长。
“关娜，关娜……”
关娜迷迷糊糊睁开眼，天已经很亮了，她昨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徐万安早上来到一看，关娜竟然在会议室睡着了，还以为她回家了。
“上班要迟到了。”
“哥哥！”
关娜看清是徐万安，一把抱住了他，眼泪缓缓流下。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这样就结束了吗？爷爷回不来了，她死了，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为什么……我以后要怎么办？”
谁也不能说怎样更幸福。
徐万安轻轻拍她的背。道理说了一百遍，也不一定能懂。
“没关系，没关系……”
夜猫子陆九出来找吃的，他只是路过，但眼角不小心瞟到了这一幕。
徐哥？关娜？
他倒是知道他们从小就认识，但不知道是这样的关系。
陆九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悄咪咪地走了。
关娜哭了很久，终于停下来了。她抬头发现，徐万安的肩膀都湿了。
“徐哥……”
“没事。”徐万安说，“请假休息吧。”
“嗯，我回家一趟。”
“要送你吗？”
“不用了，谢谢徐哥。”
关娜抹掉眼泪，到门口打车回家。
她坐在车里，脑中思绪万千。她想起小时候的徐万安，想起那天看到的徐万安，还有安慰她的徐万安。
她无法一个人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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