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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涛坐在院子里玩手机，汪雨燕又去了菜地里挖地。
宁涛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着宁沫笑呵呵的说：
“我跟你妈商量过了，我如今身体好起来了，把你捡的孩子上我们名下，你也好出去打工，不能耽误你不是。”
‘……’
宁沫看着宁涛沉默了，她想起那年父亲逼着她相亲，要找别人家要四十万的彩礼。
宁沫拒绝，说他想卖女儿，宁涛一巴掌把她扇倒在了院子里。
嘴角忍不住牵起，她也跟着父亲笑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你跟我妈都五十几了，小柒才多大？”
宁沫此时才发觉父母对她的在意，仅仅停留在钱和物质上，恨不能把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当她们的提线木偶。
惶恐宁沫再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提供服务。
家和根在哪里？宁沫手指动了动，抱着宁小柒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一些。
“这是我领养的孩子，只能上我的户口。”
宁涛脸色难看了起来，他眉毛高高挑起，怒瞪了眼睛
“那就把孩子放家里，我跟你妈给你带你出去打工，还没结婚成天待家里带孩子，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回来看看你们不是？”宁沫看着已经年轻了些的父亲，忍不浅浅往后退了一步。
她依旧在笑，可惜心底只剩下了想逃，轻声道
“等我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遍，就走，行吗？”
“翻新什么翻新，这房子我跟你妈住够了，翻新要几个钱？两百块钱的大白随便刮刮就行了。”
宁涛的手机里还呜哇呜哇的放着电视剧，他嗓门不大，咬字却清晰无比。
往年宁沫回家，都是住上三天之后，父亲才会出现这个模样。
如今回家不过半天，他就露出如此姿态，应当是那一罐金蚕豆惹的祸。
这夫妻俩怕极了自己会抢她们的金豆子，怕极了她会要他们的房子，迫不及待的想赶她走。
宁沫笑了笑没反驳，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平静的看向自己父亲：“把户口本拿给我吧，我给宁小柒上完户口就走。”
宁涛还是那个模样瞪她，只可惜宁沫再也不会像幼时那样在意惶恐了。
她只平静站在院里，安静的等。
“你那个葡萄…？”
“我还会给你们寄的，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你妈在家活儿挺多的…”
“有空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
突然就没话了，长久的沉默之后，父女两人中间隔着大片空白时光，时空转换转换再转换，找不到哪怕片刻的温馨。
宁涛最终还是沉默着进屋，给宁沫拿了户口本，按照汪雨燕的说法，是一定要将孩子领养在他们夫妻名下的。
“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已经叫好车了。”
“……”
从家到镇上派出所还是有很远的，宁沫叫了辆滴滴，在后大路上等车。
宁涛没有目送宁沫离开，从家门口到后大路有很远一段距离。
她走了一条很偏僻，没有村人的小路，那是条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路，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
不需要因为没有和某个村人问好，村人在母亲面前指责几句，就被汪雨燕责骂。
这条没有讨好，没有责骂的路，她小时候走了无数次，它比从村中穿梭的那条路要难走许多，孤寂且荒凉。
宁沫突然有些疲惫，举目四望一片生机盎然的稻田，田埂上杂乱生长的荒草，如果不是怀中还抱着宁小柒，她可能再也走不出这条路了。
深深的呼出口浊气，宁沫在荒草丛生的路中央走向水泥大路，那边有辆滴滴车在等她。
“去哪儿啊，姑娘？”
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张口就是浓重的家乡口音。
“派出所。”
宁沫包里已经带齐了各种证件，这次她去派出所，不只是要给宁小柒上户口，她还要把自己的户口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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