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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多盯了两眼，久未画画的手蜷了蜷，很想当场发挥一下。
顾郁察觉到小同桌一瞬不瞬的目光，屈肘撑着护栏，懒懒后靠，伸手在空中，冲淼淼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喂，小猪崽，再看要收费了。”
“……”
收费？
呵，也就那样吧。
顾郁见小同桌立刻揣着手，骄矜地扬着下巴，杏眼不屑地睨他一眼便转身径自回教室，嘴角不禁勾起一点弧度。
他收回目光，看向走在后面的李濂，微笑，“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
男人的脸，九月的天，说变就变。
顾郁从教室外冷着脸进来，大力拖拽椅子，声音刺耳，生怕全世界没人知道他不开心。
方才在走廊还混不吝地开玩笑，现在倒是一副谁欠他二五八万的晦气模样。
淼淼疑惑，可淼淼不说。
换座位的事情基本定下，但淼淼依然觉得难受。
生理上的难受。
她的小腹坠痛，直不起腰，只能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小憩，或者下巴垫在书上，减轻负担。
晚自习课，顾郁一直沉默，淼淼想了想，今天周五，周末一过，下个星期开始，他们就不是同桌了。
她伸手在桌洞里摸索，捏到几颗大白兔奶糖，果断把奶糖拨到一边，继续摸索，手指从肉干、薯片、坚果上一一掠过，最终抓了根话梅棒棒糖。
棒棒糖戳了顾戳郁的手肘，淼淼轻声问：“吃糖吗？”
顾郁对上淼淼的视线，既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只冷哼一声，阴阳怪气，“怎么，分手费？”
“……”
淼淼狠狠噎了一下，满脑子问号，急道：“你瞎说啥呢？”
少女琥珀色的眸子略惊惶地凝睇着他，只因为他一句话就惊得面庞绯红。
顾郁喉结滑了滑，他敛着眼，很想恶劣地掐着她的脸，告诉她，如果她要和李濂换座位，他就和秦玟换座位，她逃不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是同桌。
她胆子特别小，这种话说出来就可以吓一吓她。
但是顾郁又沉默下来，摊开课本，没理会身旁的淼淼。
少年的额头到下颚棱角分明，不笑时像完美的中世纪雕塑，好看，但不近人情。
瞄两眼他的侧脸，淼淼转回头，下巴垫在书本上，慢吞吞揉揉闷痛的肚子，心里多了点异样的情绪。
临近下课，淼淼调整了坐姿，感到一股熟悉的热流，她顿了顿，屏住呼吸，隐蔽地挪开点位置。
椅子上有一抹显眼的红。
指甲盖大小，淼淼瞬间愣住。
这代表她的校服外套也被弄脏了。
真是……倒霉透顶。
她中午吃了冰淇淋，刚才出去吹冷风，还有最近的学习压力，都导致现在腹痛。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生理期。
淼淼沮丧会儿，写了张纸条，传给冯悦。
很快，一本中间鼓鼓的资料书传回淼淼的手里，附上冯悦的一张便利贴。
淼淼掀起书页的一角，里面夹着个姨妈巾，和一板止痛片。
呜呜，悦悦。
晚自习的时间过得无比缓慢，淼淼撑着下巴，开始抄写英语单词。
她想请假去厕所，但想到一旦站起身，椅子和衣服上的痕迹暴露无遗，强烈的羞耻心让淼淼不得不强忍着不适，等到待会儿没什么人再出门。
当淼淼觉得已经够倒霉的时候，更倒霉的事情总是紧随其后。
吴老师在教室晃了一圈，最后点点淼淼的桌面，小声说：“你跟我出来。”
淼淼垮着脸，僵坐两秒，吴老师走到讲台，回头见她没跟上，以为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洛淼淼，来办公室。”
“……哦。”
校服裤子颜色深，不仔细看的话不明显，但如果沾在了白色上衣，那就只能浅die一下了。
淼淼磨磨蹭蹭低头拉下校服外套拉链，手臂一凉，腿上多了点重量。
崭新的，没有温度的xl蓝白色校服外套，带着少年特有的隆冬冷松的寒冽气息，这么随意地裹成一团，又随意地塞在她的怀里。
一瞬间，淼淼鼻尖都酸了一下。
特别容易委屈的淼淼，在别人发现且表达隐晦的关心时，这份委屈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淼淼摸摸顾郁的外套，歪着脑袋软软地说：“谢谢啦，顾郁。”
顾郁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生物教材，闻言，他喉结滑动，低低地“嗯”了声。
淼淼出教室时，吴老师已经锁好办公室的门，腋下夹着教案，想是一直没等到淼淼，就先出来了。
“换座位的事情，你跟李濂说了吗？”
走廊空旷，似乎有回音。
淼淼支吾会儿，露出无辜的笑容。
“老师，我不想换同桌了。”
*
淼淼从厕所回到教室，晚自习已经下课，教室里基本只有住校生，顾郁早走了。
她犹豫半响，决定将顾郁的外套穿回家，洗了下个星期给他带来。
和冯悦告别后，淼淼裹着一大一小两件校服外套，出校在路口招手打车。
往外分散的学生人流绵绵不绝，无数陌生校友从淼淼身边走过，淼淼捏着衣服领口，避免风钻进去，约莫三四分钟后，一辆的士在淼淼脚边停下。
淼淼拉开车门坐进去，搓搓被风吹得有些僵的手，忽然，关闭的车门被重新拉开，猛烈的风灌进车内，淼淼缩了下脖子。
打开车门的手修长，肤色偏白，随后模样俊美的少年懒懒散散地坐进车内，和懵逼的淼淼面面相觑两秒，跟司机说，“去东阳里小区。”
淼淼紧跟了句，“我也去东阳里。”
司机应了一声，车辆驶动，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淼淼挺直腰杆，眨了眨眼睛，又挠了挠下巴，盘算着找个什么话题。
她发现车内空间逼仄，顾郁的长腿无处安放，他坐着其实有些憋屈，淼淼默默地挪到边缘，拢着两只腿，给顾郁留出空地。
顾郁撩起眼皮，抱臂靠着座椅，平淡道：“我的屁股没这么大。”
emmm……有句话怎么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郁开了口，气氛缓和许多，淼淼也不装了，瘫软着身体，也没骨头似的倒在座椅靠背。
“校服，我周一还给你。”
“随便。”
“……那我不还了。”
“留着做纪念？”
“……”
“要给你签名？”
“谢，你自己留着吧。”
短暂沉默后，的士抵达小区，淼淼下车站在原地，看了看稍远的正门，又看了看更近的偏门。
顾郁单肩背着他空瘪的书包，慢悠悠踏上路灯一闪一闪的小路，淼淼攥着自己的书包背带，快步追上他，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边。
很奇怪，顾郁的某些言行时常让淼淼觉得危险，但顾郁又能给予淼淼莫大的安全感，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默许她靠在他的身后，淼淼就有一种被他纳入保护范围的感觉。
顾郁的步子大，走得快，没一会儿便看见绿化带旁的十七号居民楼。
淼淼扭捏着，她抿着唇，露出些羞涩的浅笑。
“那个，谢谢你送我回家。”
顾郁莫名回头看了她一眼。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这边的路灯又该死的亮。
两人的表情简直一览无余。
顾郁扬了扬眉梢，溢出一声轻笑。
“啊……不用谢。”
十六号居民楼大门响起密码正确的提示音，顾郁推开防盗大门，在淼淼错愕又震惊的眼神中，潇洒地挥挥手，“晚安，小猪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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