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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这才小跑着去开门。
瞅见董嬷嬷那警惕的小眼神，沈姝赶在嬷嬷搜查屋子之前索性先承认了下来。
“方才确实是有人来过，”她指了指还半开着的窗，“便是从这里。”
董嬷嬷的神色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沈姝就知道董嬷嬷会是这个反应，本着她占用了江朝月的身体的事实，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是个熟人，不过是想着天热了，给送了几碗冰镇果汤过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不是什么不伦不类的人，是我多年的好友，有点三脚猫功夫。”
“知晓我如今的处境不容乐观，也不方便走动，故而他这尊大佛就自个儿来了。”
“又怕你们见了他会惊慌，所以就没露面。”
董嬷嬷面上的神色说崩就崩，“大佛？这次又是京中的哪家权贵？”
她对之前的陆侍郎和宁威侯府还印象深刻。
如今听自家姑娘称呼人家大佛，那十有八九又是个身份显赫的。
若是没听错，这样的人儿居然还亲自来送果汤……
董嬷嬷不敢再想下去，也没再多问。
沈姝则是一直在观察董嬷嬷的反应。
她之所以说得这么直白，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只要她没离开江府，陆承初还会再来，那翻窗进屋这种事不会只有一次。
倒不如提前打个预防针，万一日后有个差池，她也不用绞尽脑汁去圆谎之类的。
见董嬷嬷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静得多了，沈姝松了一口气。
“这四碗你们一个一份正正好，这鬼天气，吃这个最为适合……”
董嬷嬷福了福身，“我这就喊她们过来。”
她说罢就匆匆出去了。
没一会，青芽就蹦蹦跳跳地进屋来。
“嬷嬷说有好吃的，在哪里？”
话说完之后，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果汤，登时就自个儿凑上来了。
她拿手去摸碗，眼神更兴奋了，“居然是冰镇的，这可太好了！三姑娘吃了没？”
得知沈姝已经吃过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线。
“我这就给她们端过去。”
青芽一口气来回跑了两趟，分别给姜嬷嬷和秋叶送了。
待要给董嬷嬷送果汤的时候，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人。
“嬷嬷呢？方才看她在外面，怎么一转眼就不知道去哪了？三姑娘您可知道？”
沈姝摇摇头，看了看余在桌上的一碗，让青芽先吃。
“……你吃你的，嬷嬷可能有事。”
青芽太高兴了，又听沈姝这般说，就端了自己喜欢的那个果汤凑过去和秋叶及姜嬷嬷一起吃。
沈姝在屋里站了站，还是起身去寻董嬷嬷。
董嬷嬷如今没什么事要做的，若说人会在哪里，也不算难猜。
她直奔董嬷嬷住的屋子。
眼看着要到了，沈姝却放慢了脚步，敏锐地听到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转而来到了窗棂边往里看。
董嬷嬷就坐在简陋的床榻边，拿手捂着嘴，哭得十分克制。
可即便如此，仍有轻微的抽泣声不时传出。
沈姝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知董嬷嬷为何而哭。
她自从醒来发现自己成了江三姑娘江朝月后，从未刻意隐瞒或收敛自己的脾性之类的。
相反，反而处处在提醒董嬷嬷，真正的三姑娘已经不在了。
而江朝月是董嬷嬷带大的，说不准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事实，只是不愿去相信。
……可能是今日的某句话或者某件事触及了她的神经，让她难以承受。
沈姝在窗边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就怕董嬷嬷看到自己，反而睹人伤神。
最终，给董嬷嬷留的那一碗冰镇果汤到底又进了青芽的肚子。
而青芽为了报这一碗果汤之恩，连着两日对董嬷嬷那是百依百顺，嘘寒问暖。
哪怕做错了事被董嬷嬷处罚，她依然笑眯眯地贫嘴，“打是亲骂是爱，我知道嬷嬷是疼我的，否则就不会把天下第一好吃的的冰镇果汤都给我了。”
董嬷嬷每每被逗得没了脾气，再下手的时候力道就轻了。
而青芽始终认为自己能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那是托了沈姝的福，故而做起事来更是尽心尽力了。
就连打探消息的功夫也精进了不少。
“姑娘，五姑娘那边好像有新情况了，这两日总有汤汤药药的端进去，我竟不知道还有人如此关心五姑娘……”
青芽纯粹好奇，自然猜不透这当中的曲曲绕绕。
沈姝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些汤汤药药里定是被动了手脚的，是大夫人、二夫人还是江老夫人？
既然送过去了，那她的五妹妹又是如何抉择，喝还是不喝？
“喝，我自然是喝的！”
江婉云俯卧在塌上，形容憔悴。即便如此，面对着站在她跟前皮笑肉不笑的丫鬟，她也只能强颜欢笑。
丫鬟比她年长，穿着打扮比她的还要好，就连她头上戴着的簪子，看着都十分精美。
那是来自大夫人院子里的，江婉云不敢得罪。
她瞅着递到她跟前的汤药，生怕被瞧出端倪，仰头就喝了一口。
再喝上一口的时候，突然就剧烈咳嗽了起来，这样一来，前面刚刚喝进去的汤药就被她吐了出来。
“好姐姐，我将将吃完早膳，实在喝不下去了。”
“您先把汤碗搁桌上，我缓半个时辰再喝，您看成吗？”
丫鬟皱了皱眉，见她吐了一身也嫌晦气，扔下一句记得喝完就掩着鼻走了。
等丫鬟走出院子，江婉云即刻就让身边伺候的芍药把汤药给倒了。
又火急火燎地让芍药去拿水来漱口，垂落两旁的发丝湿了一回又一回，她才作罢。
想着明日的这个时候这些汤药还会准时送来，江婉云一下子就哭了。
“定是因为我把二姐姐给招供出来了，母亲想害了我的命！”
芍药也六神无主，比起一肚子坏水的江婉云，她要木讷得多。
“那怎么办？姑娘怎么知道汤药里有毒？”
江婉云哭得太厉害，两只眸子很快就肿了起来。
“这哪里还需要猜，只要有长脑子就知道了！之前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死咬着二姐姐不放，母亲定是十分记恨的！”
“若是让我活着，会觉得我是个隐患，所以母亲肯定会想法子除掉我！”
“而我又只是个庶出的，嫡母想让庶女死，简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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