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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乾大人一直在关注着我啊。”杜惊澜笑道。
“呵呵，我一直在关注着燕王世子南下的事情，对南下队伍中的每名成员我都在关注，对你这位‘北平第一神捕’当然关注的更多。
其实，当燕王世子离开北平时，各方势力已经关注你们了，老夫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那你代表的是谁？是当今朝廷，还是山东的白莲教？”杜惊澜问道。
“两者都代表。”乾奉贤答道。
“什么意思？”杜惊澜问道。
“这个我会向你解释的，但有一点你要相信：我对你们绝无恶意！
只有相信了这一点，我们的谈话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我们才有可能达成合作。”老者说道。
“对我没有恶意？那这又怎么解释？”杜惊澜努力地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现在他全身酸软，连动动手指都极为费力。
“这房间中燃着一种特殊的迷香，只是令人暂时失去力气，当香燃尽时，这种症状自然就会消失，它不会对身体造成其它伤害的，杜捕头不必担心。
最初时，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地睡一觉，休息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对白莲秘术有这么强的抗性，想来你服用过白莲教最高阶的圣物，与白莲教颇有渊源，这倒能省下我不少功夫了。”乾奉贤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乾大人何不先撤掉那迷香，这样大家更能显出诚意，不是更好吗？”杜惊澜道。
“杜捕头功力高绝，在这济南府衙中无人能敌，你出入这里必然如入无人之境，我担心杜大人不能安心地听我把话说完，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看来，自己在“南凤楼”外的行动对方也知晓啊，只是不知道那帮黑衣人与这位乾大人是什么关系，他会不会为那些死伤的黑衣人报仇？
杜惊澜冷哼一声，开口问道：
“乾大人，不知道泰安知州和白莲教老掌柜，哪个才是你真正的身份？你如此脚踏两只船，如果暴露了，估计两方面都不会饶了你吧？”
“呵呵，这个就不劳杜捕头费心了，其实，不论是白莲教还是朝廷，两方面都知道我的两重身份，也正是因为这双重身份，所以我才有与杜捕头合作的可能。”
“与我合作？现在大世子不是在你手中吗？你为何不直接与他合作？”杜惊澜冷笑着说道。
“杜捕头此言谬矣，大世子只是在济南府做客而已，过几天就要动身继续南下，对于济南府的招待他会永远铭记于心，我和他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乾奉贤答道。
想起了刚刚经历的“迷魂幻阵”，杜惊澜心里明了——
作为白莲教的“老掌柜”，乾奉贤必定手段多多，想来要让朱高炽忘记或者记起一些事情并不是难事，如果自己没有服用过“白莲圣蛊”，这会也一定是在他的幻境中“畅游”呢。
本来想以揭露对方的身份为筹码，争取一些谈话中的主动，但乾奉贤看上去毫不在意，这让杜惊澜一时无计可施，他索性也不再发问，只是静静地听对方讲下去。
事实上，杜惊澜对于乾奉贤的提议也很好奇，对方竟然想和自己合作，难道他还知道自己的秘密？
房间里香烟袅袅，散发出了一股极为好闻的味道，能让人心境平和，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乾奉贤走过去换了一支香，又给杜惊澜倒了一杯水摆在他面前，自己也端起茶碗呷了一口。
“唉，其实，我的这个双重身份也是迫不得已啊！”乾奉贤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自从太祖爷下令清剿白莲教后，十数万名白莲教徒一个个的死去，同时死去的还有一名名的官兵将士……
这些都是大明的子民啊，没有死在北方入侵的蛮夷手中，却死在了自己兄弟们的刀下！”
说到这儿，乾奉贤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随着清剿行动的进行，各地的白莲教组织纷纷土崩瓦解，只有山东境内的组织却越来越是壮大……”
说到这儿，乾奉贤扭头问杜惊澜道：
“杜捕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杜惊澜微眯着双眼，根本没理对方的问话，乾奉贤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自己又接着说了下去：
“因为山东地界紧靠着北平府，这里的白莲教一直受到燕王府的庇护。
外地的白莲教受到打压后，幸存的精英们纷纷前来泰安州投靠，这才让这里的白莲教势力空前强大起来，已经隐隐成了全国白莲教的中心。”
“山东地界的白莲教势力越来越大，朝廷的几次清剿都是无功而返，于是，一场更大规模的战斗在悄悄准备着，不久之后，就会有十数万、甚至是数十万的大明子民死于刀兵，而杀死他们的都是他们的同胞，甚至是他们的兄弟。
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老夫虽然只是白莲教中的一名‘掌教元帅’，但也不愿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死于非命，也不愿看着山东大地上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正好在此时，朝廷派人来与我接洽，商谈和平解决事情的可能，他们的主张与我不谋而合，老夫也只能义无反顾地接过了这个历史的使命……”
“嘿嘿，乾大人真是好口才啊，一个白莲教中的叛徒，一个踩着自己同伴尸体爬上位的官员，竟然被你说成了百姓的救星，说成了千古难遇的圣人，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旁的杜惊澜再也忍不住了，禁不住出言讽刺道。
一抹怒气在乾奉贤脸上一闪而逝，他叹了口气说道：
“唉，老夫作出与朝廷合作的决定后，像这样讥讽、谩骂老夫的人并不在少数，不仅是在白莲教内部，即使在朝廷内部也大有人在，你知道他们最后都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哼哼，你是不是借助朝廷的力量把他们都清除了？你把知道你底细的人全部出卖了，然后自己再取而代之，最后终于爬到了山东界的‘老掌柜’的地位。”杜惊澜说道。
“不错，我清除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山东的白莲教徒，他们一再对我阻拦，我也只好把他们踢开了。
当我成为山东白莲教的‘老掌柜’以后，山东地界再也没有了能阻碍我的人，这也能让我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无耻啊，世上还有这样的无耻之徒！
杜惊澜本不想再搭理对方，最后还是忍不住讥讽道：
“投靠朝廷之后，山东的白莲教势力终于被朝廷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他们只封了你一个泰安知州的官职吗？”
“那只是表面上的官职而已，现在整个山东都在老夫的掌握中。”乾奉贤答道，话语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骄傲。
“乾大人一个身份在朝廷身居高官，另一个身份在白莲教身居要职，这就是所谓的左右逢源吧，想来故意遇袭、引上官虹相救，然后收她为义女，这也是你故意设计好的吧。”
“绝对不是！”乾奉贤正色道，“虹儿乃是千年难遇的‘水晶之心’，她冰雪聪明，直觉惊人，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骗过她。
当年老夫遇袭是真，多亏了虹儿相救才躲过一劫，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她就是山东的白莲圣女。
老夫一生无儿无女，与虹儿又极是投缘，所以才认她为义女，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相对待，当年放她逃走也是真心实意的，绝无半点功利想法。”
这次，杜惊澜难得的同意了乾奉贤的说法，他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
“凭上官虹的玲珑心窍，她对你的身份不可能没有怀疑，特别是你策划的这出苦肉计，难道她看不出一丝端倪吗？
她之所以冒着被抓的危险甚至是生命危险来救你，为的或许就是你待她的那份爱心吧，她从小父母早亡，或许只有从你这里才能感受到慈父之爱！
唉，可惜啊，可惜啊……”
杜惊澜连连叹息了两句，摇摇头再不说话，乾奉贤也突然住了嘴，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压抑之极。
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最后还是乾奉贤开口道：
“杜捕头，想来你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有了了解，不论你认不认可我的做法，但我乾某人做事问心无愧，为了天下苍生，老夫又何惧担当骂名。
现在天下的局势你也知道，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刀兵四起，首当其冲的就是这片齐鲁大地，老夫虽然力薄，但也想尽力去消弭这场灾难，不知道杜捕头愿不愿意与老夫合作，助老夫一臂之力？”
看着神情激昂的老者，杜惊澜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此前的判断：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乾奉贤，其实他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当代圣贤？
不管如何，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先听听他的提议再说。
想到这儿，杜惊澜也不再费心去猜测，他平心静气地开口道：
“杜某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不知要如何与乾大人合作，又如何助乾大人一臂之力？”
“那老夫就代表天下苍生，先谢谢杜捕头了。”
乾奉贤对于杜惊澜情绪的转变非常满意，先拱手道了声谢，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合作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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