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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个帮手好办事，林清月没有推托，和孟师兄从“药人”洞穴出来，去往炼器处。
欢喜门掌门闵珑，躲在药人窟深处的秘密房间里，盯着一张画纸看。
纸面上，正播放野狼王那边的战况。
师无宴越战越勇，野狼王已现颓势。
“这，就是神狐血脉么……”
闵珑呆呆地站立一会，快步走到一裹着黑斗篷的老者面前。
老者坐在石床上，悠哉地盘腿打坐，周围发生的事情，似都与他毫不相干。
“左丘先生，您倒是说句话！之前说好堕夜侯和野狼王，一起剿杀妖皇，野狼王快被打败了，堕夜侯怎么还不现身！”
老者睁开浑浊的眼睛，“堕夜侯一向守信，失约不来，定是他那头情况有变。”
闵珑说：“他是一域鬼王，谁能拦他？”
老者的袖口，忽然飞出一张符咒，这符纸扭成了麻花，飞得跌跌撞撞，似乎非常痛苦，不住地冒黑气。
老者平静的表情，像被石头砸破了。
他把这张高端传送符展开，一缕黑烟，凝聚成堕夜侯扭曲的脸，从符?里钻出来。
突然，一只被幽蓝业火，裹挟着的白骨手掌，从符纸里伸出来，摁在堕夜侯的脑袋上。
祝言的脸，随后从符纸里探出来，笑看向老者和闵珑，他像猫抓老鼠一样，揪着挣扎不休的堕夜侯，一边打量着四周，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另外的空间，爬到这边的世界。
闵珑吓得大叫出声，后退数步，老者不顾堕夜侯的哀求，立刻把符纸燃成灰烬。
闵珑扶着墙，发抖：“怎么回事！”
老者：“鬼主祝言来了。”
闵珑急道：“鬼主为何会来？”
“该死不死，命祚反败，”老者脸色大变：“华殿主算错卦，究竟是哪出了差错？”
“完了完了，妖皇就算了，再来一位鬼主，这次的谋划注定失败，我要怎么办？欢喜门要怎么办？”
老者恢复为平时的冷漠无波，他打开房间暗格，拿出炼制好的几枚阵器，贴身收好。
他讽刺地说：
“流萤本短命，能因为谋反，璀璨地死，也算佳话一桩，万俟仙君会记得你们的功劳的。”
“左丘先生，话不能这样说！”闵珑紧紧拉住他的袖子，“请您救我一命。”
老者：“和我一起离开。”
闵珑咬牙，最终放开老者：“我等小纤回来一起走。”
老者冷笑一声，抛弃所有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闵珑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他听到门口传来声响，连忙跑出去看。
“小纤！”
他被少女的惨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小、小纤你怎么了？”
三张脸少女在走廊里大开杀戒，所有碰见她的妖修，都被她扯开躯体，吞噬灵魂。
她的脸上，只剩下她自己的脸，五官像褪色的墨水，越来越淡，越来越淡，远远看上去像一张光滑的白纸似的。
过道里只剩下闵珑了。
闵珑被小纤掐住脖子，摁在墙上。
闵珑纵容地道：“你还饿吗，我去帮你把其他人叫过来。”
小纤森森地说道：“我遇到的人，都被我杀了。”
小纤让闵珑看她破烂的躯体，纸屑不断从她的伤口飘出来。
小纤说道：“我需要一个新的躯壳。”
闵珑喃喃地问：“你要杀我吗……”
小纤没耐心听他说完，鬼爪陷入了闵珑的额头。
闵珑瞪大眼，小纤掌心的纹路，因为离他眼睛太近，反而显得模糊了。
他恍惚间，把她的掌心，看成了月饼。
第一次见到小纤，闵珑还没有灶台高，混在贫民窟的兔妖里，听过路的说书人讲故事。
说书人用嘶哑难听的女声，讲完故事，伸手要赏，贫民窟的人，默契地把脸移开了。
说书人急了：“一个铜板也不给，你们太小气了。”
闵珑把脏兮兮的袖子反面，用干净的里面，擦他脸上的灰，他很珍惜他白净的脸。
他在恶劣的环境长大，打小就偏激，连对路过的说书人，也满怀憎恨。
于是一边擦脸，一边呛她：“钱可以养命，你的破故事，能顶什么用，也敢换钱？”
说书人抬起她的鬼面面具，露出一张不算好看的少女的脸，脸颊左右两边，有两块胎记，形状像两个男人的脸。
她笑着说：
“故事的好处，可多了。例如能培养你浪漫的情怀，以后你挨饿的时候，看到月亮，就能安慰自己，月亮长得好像月饼啊。”
闵珑问：“然后呢？”
“然后，”少女把她崭新的桌椅，收拾进储物袋，“然后画月充饥呗。”
闵珑还想说什么，突然口中，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他大怒，却品到一股豆沙的香，疑惑地拿出来，是一个月饼。
月饼在贫民窟是稀罕物，以往逢年过节，闵珑只能分到一块没有蛋黄的边角，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得到一块完整的月饼。
再回头，说书少女不见了踪影。
不久后，闵珑被父母卖给了欢喜门，父母数完钱，出于愧疚，分别前，给他买了一块小月饼，于是闵珑得到了人生中，第二块完整的月饼。
他听闻欢喜门弟子，人均活不过30岁，于是他站在大月亮下，板着手指，数他还能活多少年。
再次见到少女，她奉命来找欢喜门的麻烦。
“从此以后，你们所有的弟子，都要送我做药人。”
掌门师尊自是不服，他找了很多高手，收集了很多底牌，要和鬼王的分身，决一死战。
闵珑从背后，把师尊一剑穿心了。
师尊对他很好，但比起师尊，他更喜欢月饼。
闵珑自愿成为万俟仙君在妖界的爪牙，他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了掌门之位，和少女一起，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少女作为恶鬼，以万物的憎恨为生，因此她格外喜欢折磨人，很多人临死前，都会被她拖到故事里，慢慢地玩死。
闵珑偶尔也觉得她有点残忍，但是没关系，他还是喜欢月饼，并努力适应她的爱好。
她对他应该是满意的。
她给他讲了她脑子里的所有故事。
她屠戮所有人，唯独没对他下手。
闵珑觉得之于少女，他应该是特别的。
……应该不会对他下手的啊！
原来讲故事的人，比听故事的人，更加薄情。
闵珑死了。
小纤看到了弱小如流萤的兔妖，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她没有心思去追究这笑容的来源，匆匆地夺了闵珑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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