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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嘉心知拗不过他，便开门进了屋。
待房门关上，许知恒转身下楼。
他回公司处理了些事情，晚上八点才回家，他拿出手机拨打了时嘉的电话，彼时时嘉正在给时安讲睡前故事，没有听见手机响铃。
时嘉等时安睡着了才回到自己卧室，看到未接来电，犹豫片刻后拨了回去。
“抱歉，刚才在给小孩讲故事没有听见，有什么事吗？”她轻声解释着，另一边又忙着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
许知恒坐在书房里，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明天晚上有空吗？”
时嘉想了想，“有。”
“我明天晚上来接你去个地方。”
“好。”
“早点休息，晚安。”
通话结束，时嘉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第二天晚上九点整，许知恒的电话打来，说已经在楼下等她。
时嘉不知道去哪里，穿得比较简单。许知恒依然西装革履，看上去精致又尊贵。
“我们去哪儿？”坐上副驾驶，时嘉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许知恒。
许知恒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行过车水马龙，穿过林立的高楼，沿着熟悉又陌生的路线一路行驶到某个记忆中的地方。
当车停稳在马路边的时候，时嘉不禁抓紧了腰侧的安全带。
六年前，他们在这个小区住过九个月，这里有她与许知恒的婚房。
许知恒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着神色不安的时嘉，他眼中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这是我们曾经的家，我以为你会想要回来。”
时嘉低下头避开许知恒的注视。
许知恒嘴角笑意加深，复又重新启动车子，“只是路过。”
时嘉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许知恒的目的地是一个还未拆迁的老街，也是时嘉记忆中最可怕的地方。纵使记不清是哪一条弄堂，面对相似的环境，她依旧觉得恐惧。
许知恒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见时嘉没有跟着，遂问：“怎么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时嘉声音有几分颤意，昏暗的路灯下，她看不清许知恒的脸。
许知恒清冽的声音透着几分失落，“我只是想履行六年前的约定。”
六年前，时嘉约他在弄堂尽头的榕树下见面，说是有重要的话跟他说，为此他在那棵百年榕树下等了一整晚。
那时天气炙热，他在树下被蚊子咬，老鼠从脚边穿过，他忍着酷热在树下等着，始终没等来时嘉。
晚上中暑晕倒在路边，还是好心人将他送到了医院，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想到过去种种，许知恒内心总有一丝暴躁。他打开车门，伸出手，“一起去看看那棵树还在不在。”
时嘉身子往车厢里面缩，“今天很晚了，我们明天再来，可以吗？”
“你在怕什么？”
时嘉语带乞求，“真的很晚了，我们回去，好吗？”
许知恒失望地缩回手，转身背对着时嘉，目光落在弄堂尽头的路灯下，“时嘉，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对你感到失望。”
时嘉抬头，许知恒的身躯挡住了外面的光，她看不见深渊般的黑暗，“那天晚上，我……”
“我知道，你去见他了。”许知恒云淡风轻地说着，忽而轻笑，“你们就是在那一次有了孩子。”
时嘉咬紧牙，努力控制着情绪，“你带我来，只是想指责我，是吗？”
许知恒不语。
“其实你心里，并不希望我跟你去。”时嘉忍着心中苦涩，轻声道：“你做不到原谅我的。”
换做是她，在未知真相之前，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能理解许知恒并赞同他的做法，毕竟对于背叛过自己的人本就不该宽容，亦如她现在做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通过许知恒接触到许阳林，为父亲讨一个真相。
“别为难自己了。”时嘉放松因紧张而绷紧的肩膀，虚睁着眼望着车顶，“你说你恨我，同样的，你也不能原谅我。与其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挣扎纠结当中，不如放开你自己，迎接能救赎你的光。”
他转身，前倾着身体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时嘉，“把我推向深渊的人是你。”
时嘉偏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能在他眼中看到浓重的笃定之色。
良久，她忽而笑了，笑得心口阵阵抽痛，在许知恒深沉的注视下笑得愈发没心没肺，“那我们就继续纠缠不清吧，纠缠到你决定放手了，亦或者是我心里安稳了再结束。”
许知恒缓缓垂下眼睑，微眯着眼凝视着时嘉，“……我们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他再次伸出手，时嘉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强压着内心的恐惧打开车门下车，将轻微颤抖的手放在许知恒掌心。
他宽厚温热的大掌似乎有种魔力，无形中予她踏实安稳的安全感。
弄堂每隔几米就安装了白炽灯，她再也不会看不清路。地面是平整的水泥路，她再也不会被绊倒。弄堂尽头的路灯换了更大的，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她不禁想，如果六年前也是这样该多好。
许知恒终究没问时嘉六年前到底想说什么，亦或者是在他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临别时许知恒突然对时嘉说，“我缺个秘书。”
时嘉错愕地看着他，心里很是困惑，她总觉得许知恒知道自己的目的。
“你若想来，我可以给你安排。”
时嘉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淡定地说：“好。”
许知恒微微一笑，“打点好之后我通知你。”
说完便牵着她的手走到停车的地方，并将她送回了家。
晚上回到家中，时嘉将那段音频保存在了U盘里，并将原邮件删掉。随后以邮件的形式询问对方身份，但信息却似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许知恒的速度很快，时嘉第二天上午便接到他的电话，通知明天就去延梧集团面试，面试职位是总裁秘书，由许知恒亲自面试。
从面试到入职，三天时间。
正式入职当天，她穿着白色职业装，乌黑的头发盘起，踏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踏入延梧集团的大楼。
电梯上行这几十秒漫长的仿佛好几个时辰，以至于她产生一阵疑问，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电梯门打开，延梧集团四个大字赫然在目，无不彰显着大公司的气派和繁荣。
“请问是时嘉吗？”黎亚茹站在电梯旁侧，见到时嘉客气地问了句。
时嘉礼貌地颔首并保持微笑，“你好，我是时嘉。”
“请跟我来。”黎亚茹在前面领路，高跟鞋踏在地面传出清脆的声音。
时嘉跟着她绕过办公区，行过数个办公室，又上了一层电梯，最后才到高层办公区。
所谓的高层，只是董事长以及总裁的办公室，剩下的是董事会专属的会议室。
“许总已经在里面等你了。”黎亚茹对时嘉报以微笑，随后回到了属于她的格子间里。
时嘉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突然变得紧张，深呼吸好几次了才叩响门。
“进。”
许知恒清冷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时嘉推门而入，迎面袭来的凉意让她汗毛都竖起了。
许知恒坐在办公桌后面，余光扫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随后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时嘉，冷肃的脸上微浮起一抹柔色，“你来了。”
时嘉局促地站着，“嗯……”
“把门关上，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等我审批完这份文件就过来。”许知恒说完继续埋首工作中。
时嘉顺从地关上门，但并没有真的坐在沙发上，而是站在原地等许知恒。
许知恒是个工作狂，一旦陷入工作里很容易忘了时间，时嘉站的腿脚发麻。
莫约半个小时过后，许知恒才忙完，见时嘉还站着，不禁心疼地皱起眉，“怎么不坐着？”
“不太好。”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时嘉说：“你现在是我上司。”
许知恒笑笑，收好文件打电话通知黎亚茹进来取，同时起身走到时嘉跟前，低眉凝眸温柔地凝视，“如果上司要求你坐呢？”
时嘉固执地摇头，“那也不行。”见许知恒没有生气，她才继续问：“我以前没做过秘书，需要做些什么吗？”
“负责办公室内务或者日常杂物，比如接听电话，传递文件，或者给我泡上一杯美味的咖啡。”
“听上去似乎很容易。”
许知恒微一挑眉，“太复杂的工作怕你适应不过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得到许知恒应允后，黎亚茹才进来取文件。许知恒叫住黎亚茹为时嘉介绍道：“黎亚茹，我的秘书，她会先带你熟悉业务，等你上手之后再给你分配工作。”
时嘉向对方报以友好虚心的态度，主动伸手问好，黎亚茹也大方地回应。
“亚茹，时嘉第一天任职，你先带她熟悉环境吧。”许知恒说着转身走向办公桌。
黎亚茹意会，对时嘉道：“请跟我来。”
时嘉看了办公桌后面的许知恒一眼，转身跟着黎亚茹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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