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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明突然笑了起来，“阿峥，看来，你爱上她了。”
若不是爱上了，怎么会对这问题这么敏感。
沈亦峥默在那里。
浓黑的眉在夜色里分外的沉，整个人都被染得深沉起来。
薄的唇角抿了又抿。
在唐文明的注视下，他缓缓抬头，直直地对向唐文明的眼，“爱上了又如何？”
唐文明的眸子猛地一紧。
一缩。
眼底浮起的，是了然，又有意外。
他以为沈亦峥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否定。
至少沉默。
他却承认了。
“呵呵呵呵。”怔愣了片刻，他突然笑了起来。
沈亦峥只定在那里，看着他笑，眉头无声拧紧。
却并不开口问话。
这就是沈亦峥，即使对方已经撼动了他的情绪，依旧能稳坐泰山。
不动声色。
这是他成功的秘诀所在。
也是唐文明最恨的地方。
这一刻，他有一种想要将沈亦峥的心脏狠狠划碎的冲动。
他竟然那样伤害过那个善良的女人。
一个为了他，宁愿藏起满身的机灵睿智、伏低作小，卑躬屈膝的女人！
“阿峥，你最好还是别爱上她。”他最后只道。
“原因。”沈亦峥问。
他是一头豹，无声打量对手，分析对手的一举一动。
他看得出来，唐文明心里有话。
唐文明国风脸上始终绽着笑，并不回答。
尽管笑得如往日一般温润，可沈亦峥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笑里藏着冰。
下一刻，他扭头，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沈亦峥：“……”
——
“沈先生。”
深夜，叶淳来到了沈亦峥的办公室。
一身黑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如一只穿行黑夜的幽灵。
宽边黑帽遮住了他脸上的所有情绪。
沈亦峥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直到叶淳的呼声响起，才两手一撑，缓缓立起。
“上次，你给我的资料，确定没有问题？”他问。
叶淳微愣，立马明白，他说的是林渲染的资料。
“没有问题。”他答，“我叶淳有底线，调查不出来，我可以向你低头请罪，但绝对不会给假信息。”
沈亦峥保持着两手撑在桌边的姿态，仰头来看叶淳。
尽管这么一撑他的身形立刻比叶淳矮，气场并不减弱。
谁是主，谁是从，一清二楚。
“我问的是，会不会有人给了你假信息，你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能。”叶淳信心十足。
沈亦峥听完，勾勾头。
缓缓拉开抽屉。
继而叭一声，将一份东西丢桌上，“你看看，给我的是不是这一份。”
叶淳伸手拿过，只看了一眼封面，“不是。”
“不是？”沈亦峥微愣。
叶淳扬扬袋子，“我出手的文件，在侧面都会有署名，这里没有。”
他指指牛皮袋细如线一般的侧面。
“这是我的特别记号，一般人不会注意到。”
侧线太细，就算署了名，也没人看得见。
沈亦峥拿过袋子，用手机调出放大镜照，上头果然空空如也。
所以，他的资料被调换了？
“资料我那边还有，可以重新给您发一份。”叶淳道。
沈亦峥不动声色地含首，缓缓放下牛皮纸袋。
手指，沉沉地压在纸袋上，拧了又拧。
是谁，如此胆大暴天，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换了他的文件？
叶淳走后，他又坐回了椅子。
这一次，眼睛眯得特别紧，幽冷的光束从眼里射出。
又锐，又冷，又刺！
今晚唐文明虽然什么都没说出来，但他还是意识到林渲染可能不是自己调查资料里所显示的那样。
她应该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所以才会把叶淳找过来问。
叶淳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现在倒是好奇，真正的林渲染，到底是什么样的。
想了好久，他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许风扬，“查清楚，我办公室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过。”他利落地给了个日期，挂断电话。
——
房间里，韩依澜悠然地画着眉妆。
这段时间，她若有似无地宣传了下与沈亦峥的互动，让外人知道，他们虽然不是情侣，但依旧是好朋友。
托了“姐姐”的福，沈亦峥没来找麻烦，也没有回应。
外头人吃不准沈亦峥的意思，不敢轻视她，虽然没有立刻给她资源，但言语里已经有了客气之意。
韩依澜决定离开萱姐和原来的公司，利用这次机会自己创业。
跟着这些人，抽成也就算了，还狗眼看人低。
她韩依澜一定会走出一条星光大道，闪花这些人的狗眼！
韩依澜这么想着，描眉的动作愈发优雅起来。
边描，边对新请来的助理说话，“呆会儿把我手机里的照片随便找一张发出去。”
“选和沈总一起的吗？”助理双手并在身前，恭敬地问。
韩依澜撇了一眼，“还用问吗？”
助理应一声“好的”，快步走出去。
才拉开门，又退了回来。
韩依澜不满地扬眉，“怎么？还有事？”
“是……”助理走到她身侧，扯了扯她的臂。
韩依澜方才感觉不对劲，将眉笔移开抬头看向门口。
那儿，站着一道修长的男人身影。
男人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幽暗深遂的冰眸里凝了让人看不透的情绪，直刺过来，锁在韩依澜身上。
明明除了严肃不带多余的情绪，韩依澜就是莫名地一阵心惊，本能地两手撑住桌面，站起。
“阿峥？”
她叫出来，声音都忘了要调得柔和动听。
沈亦峥默无声息地滑了滑眼白，算是对她的回应。
他冰眸一点。
韩依澜明白过来，示意助理，“你先走吧。”
助理看看韩依澜，再看看沈亦峥。
沈亦峥身上无声渲染着一股气场，压抑到了极度。再留下去，她一定会窒息而亡。
虽然有点不放心韩依澜，她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房里，便只剩韩依澜和他。
韩依澜带着几份讨好看向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从她的美好形象在他这里荡然无存后，再也不敢在他面前纵容随意，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姐姐今天怎样？”沈亦峥问。
听他问起，韩依澜故作忧郁地蹙了眉，“还是老样子。”
接着，一声叹。
“当初她跟我爸走散，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如今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不行，我和我爸连给她送饭都要小心翼翼的。唉，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好转。”
“请医生了吗？”
“请了，医生说精神疾病是个复杂的病症，一时半会儿治不好，也没什么良方。只能，我们好好陪伴她，看看有没有奇迹出现。”
“既然如此，我去陪陪她。”
“好呀……什么？”
韩依澜一心以为沈亦峥会像以前那样，问过就算，没有多想就应了声。
直到应完才意识到沈亦峥的真正话意是什么，一张装扮漂亮的脸都发起僵来。
微微有些泛灰。
是给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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