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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衡不带任何情绪地应了一声。
宋芙见事情交代地差不多了，便站了起身，正准备行礼退下，却被顾衡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但却不是对宋芙说的，而是叫王裕之先出去。
王裕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今日的顾衡有些反常，但还是听从命令退了出去。
宋芙本想行礼退下，被这一整也不知如何是好，出声问道：“将军留我在此，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顾衡站了起身，脚上的马靴踏在柔软的羊毛毡上，一丝声音也没有。
只见他抬步走到屏风隔开的另一侧，宋芙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是呆在原地等候施令。
“进来。”顾衡冷清的声音传来。
宋芙看向一旁的屏风，上面绘着一副山河图，结构严谨，浑然天成，不失为一副佳作。
但宋芙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什么屏风，这人叫自己过去，那屏风后面还能有什么，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身，难不成他？
宋芙晃了晃头，赶紧停止了自己的想象，这长林将军看上去如此高冷，与女子更是鲜有传闻，自己不能把人想得太坏了。
在内心短短的纠结一会后，宋芙走到屏风后面，却见里面并不是她想象的卧室，而是摆着一张大大的桌子，上面放着此次与北戎作战的沙盘。
宋芙抚了抚额，暗叹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出言道：“将军，这上面摆的沙盘乃是军中机密，我不便上前，还是到外间吧。”
顾衡头也不抬，只是盯着沙盘道：“没关系，见你进来就进来。”
宋芙无奈，只得走了过去，候在一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衡见状只得直接说道：“你来看这沙盘。”
宋芙本就对那沙盘好奇，刚刚不过是为了不惹祸上身，现在顾衡主动叫自己过去，于是走到顾衡旁边，凑到沙盘前细细端详起来。
“可看出什么了？”少顷，顾衡问道。
宋芙皱着眉，这战局，自己要怎么说才能不得罪人。
顾衡好似看穿她的顾虑，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就当聊天罢了。”
宋芙略略组织了下语言，沉声道：“此次与北戎大战已经缠连数月之久，最近更是频频交战，从胜负来看两方你来我往，貌似平局；但实际我方处于劣势，不管是军队人数还是补给，都远不及北戎。”
说到此处，宋芙好似感受到了北戎人踏上燕国的那一刻，面色凝重道：“如此耗下去，边境危矣。”
此话一出，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顾衡的脸藏在面具之下，一言不发，宋芙这才觉得失言，这下怕是得罪了这位年轻的将领了。
正当宋芙还在思考如何补救之时，顾衡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丝疲惫道：“你分析的不错，以你看，此时应当如何？”
宋芙前世可没少领兵打仗，难打的更是遇到不少，如今情况虽然危险，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宋芙看向沙盘，时不时在上面比划着，没过多久，宋芙垂首看向沙盘，指向我方屯粮之处，出声道：“将军你看，俗话说三军未动而粮草先行，燕国近几年连连应战，后方补给自然吃力，而此次我负责的运粮，总共也才几万石，根本吃不了多久。”
随后宋芙又指向北戎粮仓，“北戎一直以游牧为生，近几年四处侵略周边小国，自然粮草充足。”
说罢宋芙将一旁的小旗挪到北戎粮仓处，继续说道：“若是我们能派出一队精兵，从北戎粮仓抢粮，既能解我军之忧，又能杀敌方锐气，将军觉得如何。”
宋芙偏头看向顾衡，在烛光的映照下，衬得人神采奕奕，就连双眼都好像在发光。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隔的很近，顾衡的上身宽大，从某种角度上看上去像是半环着宋芙，若不是宋芙此刻一身男装，倒真像是一对爱人。
顾衡点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但粮仓必定守卫森严，若要不惊动人，必然拿不了很多粮草，于我军而言不过杯水车薪，这又何解？”
宋芙转头看向沙盘，眼神在北戎粮仓与我军之间不断跳转着，忽然，宋芙想到了办法，拉过顾衡说道：“若是我们派出精兵，目的不只是抢粮，而是要毁了那北戎粮仓，如此他们没了补给，我们便可不战而胜！”
想到此处，宋芙不由得一阵激动，竟忘了自己还抓着顾衡的手臂，等到反应过来时那袖口都微微有些皱了。
宋芙面上一窘，立马放开了手。抬头想要看看顾衡的表情，却发现被面具挡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生气没有。
但顾衡好像并不在意，面具下的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略带笑意地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见天色已晚，顾衡又道：“夜已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宋芙依言退下，出了营帐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向外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今夜该睡哪。
抬头四处望了望，却发现王裕之还没睡，坐在火堆前擦拭着手中的佩剑。
宋芙抬步走了过去，问道：“王将军，不知我们的营帐安排在何处？”
王裕之见宋芙出来了，将佩剑收了起来，将手中布巾随意一揣，乐呵呵地说道：“我见你一直没停过，想着等下出来该找不到住处了，这不等你呢，走吧，我带你去。”说着便带着宋芙朝一旁走去。
宋芙有些感动，军中的情谊总是深刻，不管之前是做什么的，只要一同上过战场，便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结下的情谊是一辈子都化不开的。
不多时便到了为他们安排的营帐，王裕之背着手说道：“不早了，我也就不多打扰，你好生歇着。”
宋芙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转头进入帐内。
里面的人都已熟睡，宋芙借着月光，发现此处比起新兵营的住所，倒是整洁不少，见一旁还有个空位，宋芙合衣躺下，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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