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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晨希张了张嘴，竟就是叫不出那个名字。
“公子……和姑娘认识吗？”摊主小声地插话问道。
陆炳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复，又向杨晨希问道：“你想要么？”
“我……你……不是……这个……”杨晨希已经陷入完全的混乱语无伦次了，陆炳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把那狐脸面具交到摊主手上干脆道：“这个我要了，多少文。”
杨晨希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陆炳和老板完成了交易，拿到了那个狐妖面具，半天里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玉萧戳了戳她悄声凑近耳边说：“我刚才……看到小穆了。”
“哎……？那你要去找他吧？”
“嗯。”玉萧点点头承认了，杨晨希心虚地点点头，玉萧这就一声不吭地退开了。
杨晨希回过头去，正撞进陆炳幽深的眼中。
脸上刷地一下就烫了起来，她难为情地垂下了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走吧。”陆炳说着便将那狐妖面具塞进她手里拉起她的手转身往人群中走去。
杨晨希分明有事儿想问，然而被陆炳牵着往前走却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也不明白明明两个人都认识这么久了，更加亲密的动作也做过，但这样一次偶遇就能让她好半天缓不过劲儿，仿佛是第一次被这般如此对待一般。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杨晨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找？”陆炳轻笑一声，头也不回道，“我只是随便逛逛，偶遇到了而已。”
“切，我才不信。”
“随你，大概在你看来我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是跟踪和监控，是吧。”
杨晨希的脸立马就红了，她嗫嚅着辩解道：“我只是……习惯性地……算了，是我想多了，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这样多无趣。”
陆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微妙的笑意？
“哎？”
“走吧，带你去转转。”陆炳回头说道，嘴角翘起的弧度竟有几分调皮的意味。
“嗯……”杨晨希一边应着一边面颊又烫了起来，她也不明白她今天晚上到底什么状态，一言不合就娇羞起来！
这回换做了陆炳在前边为她开路，她抬眼望着他厚实宽健的肩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体验到这样真实充沛的安全感。他攥着她的手心温暖又柔软，杨晨希还能感觉到手心上常年习武磨出来的茧子。
陆炳在前面走走停停，杨晨希在后边奋力前行，身边人山人海，灯火阑珊，没走几步就变成杨晨希在前边窜来窜去，陆炳在后面无奈跟着。杨晨希拽起人手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但凡看见了好吃的好玩的二话不说就拉着陆炳往人群里钻，不出一刻钟时间陆炳手上堆了六七个小食袋子，杨晨希自己手里抱着两个，另一只手正在吃大饼。
“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长胖的了。”陆炳抱着一堆热腾腾的零食十分平静地这么感慨了一句。
除了吃的什么也没有。
“我只是今天食欲特别好。”杨晨希一边吧唧吧唧地嚼着饼子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我的心情和食欲是成正比的。”
陆炳虽然字面意思没听懂，却神奇地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于是他颇以为然地点点头，抽出了袋子里一个年糕。
于是两人也再不急着走路了，陆炳胳膊里夹抱着一堆零食，两人边优哉游哉地边走边吃，一边观赏沿途节日盛景。
杨晨希一路走马观花地看着，忍不住感慨道：“我听说……开元盛世之时上元节，长安的灯市能燃灯五万盏，还有皇帝命令制作的巨型灯楼。虽然看到不到了，但是能看到现在这样的灯景也很好啊，毕竟我从没见过。”
“……没见过？不过上元节么？”陆炳手里拿着个热乎的烤饼子问。
“嗯……走个形式还是会走的，但是大多数并不很在意，也没有那么多期待，重点更多放在吃饭和放假上，也许有的地方还是会举行盛大的庆典，但我生活的城市从来就没有。”
“开心吗？”
“开心啊，当然开心，特别开心，重点是……重点是这个！”杨晨希说着举起了牵着陆炳的那只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陆炳万分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扭过头去才翘起了嘴角。
杨晨希傻呵呵地笑了一声，回头一望，远远看见须弥桥上有不少衣着鲜亮的年轻女子提着各式各样璀璨光华的花灯嬉笑着走过，本来似乎没什么奇怪的，然而仔细一看那桥上跟别处不同的是，似乎是女子，尤其是未婚的年轻女子占绝大多数啊。
“怎么，没见过么？”陆炳发现杨晨希看的出神了便出声问道，杨晨希指了指须弥桥的方向问：“是我的错觉么？我怎么发现桥上全都是好看的小姐姐。”
陆炳忍住了笑答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这种习俗叫游百病，上元时节未婚女子结伴出行，见桥必走，认为如此便可益寿延年，而且……”
“而且还有可能吸引来如意郎君，是吧？”
“虽然这习俗本意并非如此不过……确实有些这个意思。”
“走吧。”
“什么？”
陆炳有些不解地看着眼睛里放光的杨晨希，接着就被她二话不说拽着往须弥桥的方向去。
一开始陆炳内心是拒绝的，他既然刚跟杨晨希解释了走百病，自然就已经下意识想要避开那个桥走了，但是杨晨希雄纠纠气昂昂地拉着他往须弥桥走去，接近那一大片鲜明妍媚笼罩在流光之中的莺莺燕燕，然后努力绷住了脸作淡定装，牵着陆炳走上了须弥桥。
果然很快就有几道视线纷纷落在他们身上，杨晨希努力端住表情不要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不用看也知道他身后那人此时能有多么吸睛，尤其是在这么一片未嫁少女当中。
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走在后边被她牵着的陆炳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双眸也漾着笑意，眼神温柔又专注。杨晨希一回头就与他四目相对，猝不及防又红了脸。
在这橙金和绯红的流光灯火中，他看起来仿佛不似真实，恍若梦境。真好看啊，杨晨希一时词穷到已经只能做出这种形容了，除了好看之外她无暇多想，只想就这么看下去，看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谁知道呢，随便吧。
“喂，看路。”陆炳无奈地出声提醒，杨晨希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这一抬头，周围看着她们窃窃私语甚至发出低低赞叹的姑娘们的模样都落入了她眼中，当然还有一些不怎么友好的视线，杨晨希噗嗤一声笑了，拉起陆炳回头说了声“快走”便又拽着他跑起来。
怎么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陆炳就这么被人牵着在女孩和花灯当中跑了起来，两人越跑越快跑下了须弥桥，沿着河边继续奔跑。杨晨希边跑边望向越来越远的须弥桥，越笑越开心，终于哈哈哈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等她终于停下了脚步，陆炳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杨晨希指了指人来人往的桥上说：“你没发现，咱俩再走慢点儿我就要被人揍了嘛！果然虐狗是很不道德的事啊哈哈哈哈！”
陆炳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一项新的技能，虽然杨晨希的话他经常无法理解字面上的意思，但就是神奇地能够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比如刚才这句话。
只不过他自己来承认就有点尴尬了，心里偷着乐就行了。
“河上好多花灯啊。”杨晨希说着又往河边走去，两人亦步亦趋来到河边，望着河上随着水流飘飘走走的一盏盏盈盈花灯，杨晨希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仿佛身处幻梦一般的不真实感，有时候她真忍不住想，万一这一切真的只是做梦怎么办？万一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整日埋头工作忙到饭都顾不上吃的外企经理怎么办？
如果非要选的话，她恐怕真的会犹豫。曾经她多想有个机会回到现代去，继续她的事业她的生活，但现在一切都太遥远太遥远了，遥远到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的样子了。
“在想什么？”陆炳见杨晨希望着河灯出神又问了。杨晨希摇了摇头说：“我有时候还是觉着自己在做梦，就像庄周梦蝶一样，也许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是么，那还真巧。”陆炳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杨晨希惊讶地挑挑眉问：“难道你也会觉得……不真实？”
我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我一睁眼，看见的现实是甄念谣已经被我逼死，只剩冰冷的尸体，你也未曾来到，那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回答我的问题呀？说呀！”杨晨希好奇地睁着眼靠近追问，陆炳白了她一眼，一把把她脑袋上斜戴的狐妖面具拽了下来盖住脸，嘀咕道：“话真多。”
“嘿嘿。”杨晨希笑着重新推开面具说，“我知道你想的什么，如果我说对了，你可得给我奖励，怎么样。”
“我能给的自然都给你，还有什么可当奖励的。”陆炳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有的。”杨晨希凑到陆炳耳边轻声说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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