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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整天学校公寓实验室三点一线，闲下来就接论文代写，靠着一点不义之财攒到了回国的机票钱。
最后却没有回去。
不敢。
不见面，他还能存着一分念想，说不定她说的是气话，找到机会，还是会联系的。
顾纪景换了个新的邮箱，给她发了好几份邮件，都没有回应。
他也试过加她社交媒体的好友，慕安澜不同意、也不拒绝，就放在那吊着，眼不见心不烦。
似乎就这样断了联系。
但人和人之间，总能通过神奇的第六人定律，得到一些对方的消息。
也还是认识一些同一个高中的人的。
那是他们一个共同好友，叫林渡渡。
林渡渡发了一条朋友圈。
【林渡渡：帮一个同样是血液病的姐妹问，有无认识国外血液病研究专家的，有偿。】
下面的共友评论很多。
【共友A：渡姐怎么了？】
【林渡渡回复共友A：不是我，病友，她家里托我问的。闲就帮扩扩。】
【林渡渡：或者认识Rh阴性血的也可以联系我，还是有偿。】
林渡渡在他们学校也是个风云人物，她有血友病，罕见病的一种，过得像个玻璃人，不能磕磕碰碰。
是慕安澜认识她，他才跟着加的。
他的小青梅似乎有很多善心，看到病弱的漂亮妹妹，就忍不住地发射好意。
Rh阴性血？
熊猫血。
顾纪景敏锐地察觉到这是某位大小姐的血性。给林渡渡点了个赞，那头很快摸过来私聊。
【林渡渡：在？】
【Jin：嗯。】
【林渡渡：我听说你现在在E国读书，附近有医学院吗？】
【Jin：？】
【林渡渡：那边研究疑难杂症比较先进，拜托你问问。】
【林渡渡：（虽然你们掰了，但是这是我个人行为，跟mal无关）】
mal？
慕安澜。
那会很流行缩写，顾纪景对她的名字，天然条件反射。
【Jin：她怎么了？】
【林渡渡：……很不好。】
【林渡渡：高考当天就晕倒了，血流不止，输了两袋才缓过来。】
【林渡渡：看数值是肿瘤，但是割了以后的数据很怪，国内医生……基本上是盲人摸象，所以想问问国外有没有专家晓得。】
【Jin：？】
【林渡渡：听说Oxk有个皮克老头搞这方面的，但是……不认识。如果你认识Oxk的留学生就好了。唉。】
【Jin：我看看？】
他一边开着Oxk的学生内部论坛，搜索着皮特老头的消息，一边隔着时差，给他的母亲纪女士打电话。
国内还是白天，纪女士很快就接，第一句话，就是谴责他的阴间作息，“你那头已经凌晨两点了，记得按时睡觉，大学霸。”
顾纪景问，“慕安澜怎么了？”
纪女士：“……”
她握着手机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的亲儿子无误，才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态度，默认她有事。
“别管。”顾纪景又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在机场时，他对着自己相对靠谱的母上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他的小青梅有什么动向，要第一时间知会他。哪怕是她谈恋爱。
母上无语，却应下。
面对他的问题，纪女士叹了一口气，“小景，你对她有私心不错。妈妈对你也有私心。”
“澜澜是很好，假如她有个健康的身体，我很乐意你们两个在一起。毕竟澜澜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
话锋一转，“但现实是，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医生也讲不出所以然。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下了病危，被推到抢救室抢救……”
“妈妈希望你未来的伴侣，是活人的同时，有个健康的体魄。可以陪你久一点。”
“……”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纪女士甚至开明地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男同性恋。却不想他主动和慕安澜扯上联系。
“你也不用过意不去，我和你爸给了她一张银行卡，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顾纪景听着，心脏揪得难受，“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妈的私心……”纪女士长叹一口气，“澜澜也很懂事地说，不想让你知道。”
她们都不想，所以，他不知道。
不是林渡渡嘴快，他恐怕还要从别人口中，得到她的死讯。
“……她还能支撑多久？”
“命长的话，三年。”
命不长的话，或许就是明天。
“好。”
顾纪景挂了电话。他一心两用，终于从论坛里，翻到了医学院皮特老头的照片——那老头他看着眼熟，似乎帮他哪个学生代写过论文，被他抓个正着，于是愉快地跑来了橄榄枝。
记忆似乎想起了那天的对话。
“——你写了多久？”
“半天。”
“那么多的专业词汇，你又是个外国人。”
“没什么难的。”
“你是几届几班的？”
“我是人工智能学院的。”
“人工智能？”
“嗯。”
“要不要来我的研究所，小子？人工智能学院的学历，我可以给你留着，等你修完我的课程再继续读，难得碰上一个有天赋的，不抢过来，太可惜了。”
当时，顾纪景以为这是哪个神经病老头，但还是留了他的邮箱。
此刻，他把自己的简历发了过去，措辞一还再改，极度谦卑地问——可否能加入您的研究所。
倒是找到了他代写过论文的学生、是个F国人。仗着自己帮F国人代写过论文的经历，把他的邮箱，发给了慕安澜她父亲的工作号邮箱。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不希望他知道。可以。
但顾纪景偏要去赌——赌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可以加入皮特的研究所，可以钻研完那些难于登天的东西，可以救她的命。
然后，再高调地出现在慕安澜的面前，狭恩图报。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在生死之间，过往的破事，都可以搁置。
顾纪景第一次如此明晰自己的人生规划。
……想要她活下去。
为了这一点，他什么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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