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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打开，就知道这封信来自谁。
“哪有人把信藏在这种地方的……是不是傻……”
班织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王燃摆了摆手，像是没有心力再和她说话，示意她离开。拿着刚刚得到的那封信件上了楼。
班织跟了王燃学习舞蹈那么多年，见过无数次他的背影。
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班织觉得凄怆，悲伤。
王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书房，却又好像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书房，因为每一步，都带给他，牵扯到心脏的疼痛。
他坐在书桌前，把桌前的东西都推开，整理出好大一块地方，才沉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那封至今才被发现的信件。
龙飞凤舞到有点认不太出的丑字。
但王燃知道，这个人已经很用心得在写了。他要是随便写，能叫人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信件开头：
【我尊敬的小少爷：
你还在跳舞吧？】
王燃只看到这里，便觉得如鲠在喉，写信人的面容样貌，不由得浮现在眼前，像是他在给他读这封信。
【我接下来要去执行组织交予我的一项重大任务！等我回来，就能拿到一大笔钱，带你去传闻中的电影院看看，还能买上两桶爆米花。怎么样？哥哥对你好吧？】
王燃失笑，低骂一声，“不要脸。”
明明比他小。
还敢占便宜自称哥哥。
不过这个人没皮没脸的，从小到大，没少占他便宜。从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就趾高气扬得站在他的身后，蹭他家的皮影戏。
【你一定不知道，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就在我边上趴着睡呢！一副小傻样，还流口水，真想给你拍下来！】
这行的末尾，还简单画了两笔。
画了一个火柴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嘴巴那里，延了一条长线到“地面”旁边配了一行小字，“飞流直下三千尺”
【简单画两笔，你自己感受感受。等我回来，给你买个口水巾。当然，你放心，这么丢人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王燃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信纸骂，“有病。”
【其实我给你写这个信吧】
这行字的末尾，有好几个钢笔点的点，有的都在纸上晕开了墨团。能看出当时这个人踌躇的模样。
王燃想，这太不像他了。
【我有事要告诉你。我入伍也好多年了，混到现在这个份上，也算厉害吧。但是我，我吧，想退了。】
王燃惊愕。
这个人家境不好，为了能让家里少张嘴吃饭，直接参军去了。在部队混得也还不错，怎么突然就想退了？
王燃继续往下看。
【我知道你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又要骂你哥哥我！你个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就会数落我！白疼你了！我写信跟你说，你就骂不到我了，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王燃却没有跟着笑起来。
信纸翻到第二页。
【我知道，你嫌弃我送的摆件丑。要是不丑，送个漂亮的，你能舍得摔了，能看见哥哥我这封信吗？哥哥这是大智慧！当然，等我回来了，你摔我送给你的摆件这件事情，咱俩也还是要算算帐的。哥哥送你的东西怎么能摔了呢？！要好好保护！不然……】
【不然我以后，就不会再给你送东西了！吃的也不给你买！】
【小燃，我其实说了这么多，写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不要生气。退下来这件事情，我其实是认真想过的。别以为就你们文化人神（划掉）深思熟虑。我其实……觉得我犯了一个原则上的错误。】
【好像还改不过来，我试了。没用。】
【我这错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是会被队里开掉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退了。你也别想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你不是还看着我呢吗？我只是，好像……】
后面有一行字。
看不清，被涂掉了。
王燃把信背过来，急切地想要辨认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可那个王八蛋涂得好用力，时间又实在是太久了。
根本看不清。
【这次出任务好像会有点危险，小燃，你要想我，就当是为哥哥我祈福。】
落款：彭战风
王燃定定得看着这封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的信。原本清晰的过往和生活，好像有一层云雾笼罩着，有什么东西在哪里。
可他看不清。
也没有机会去看清。
因为这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死在了天山的主峰上，埋葬在了那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
＜全文完＞
写的比较隐晦，因为在王燃老师那个年代，这是不被允许的，没有人敢说。一切都在标题里。
另：开新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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