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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杀是留，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微微思索了片刻，周如春躬身道：
“先生，对付张佐云并不难，但我不明白的是，区区一个张佐云，能对李洛造成什么影响。”
摇摇头，诸葛候缓缓道：
“三州之地，如今危机四伏，李洛为了应对当前的局面，必定是焦头烂额。”
“而此时，便也是最好对付他的时候。”
“正所谓，攻心为上，此时乱他心神，比起千军万马，更为致命。”
听到这番话，周如春顿时如眸子一亮。
“先生之话，犹如醍醐灌顶。如春明白了。”
对着诸葛候深深一拜，大雨之中，周如春迈步而去。
“哗啦！”
一道惊雷撕破天际，照亮了大半个南阳山。
草丛之中，春风走了出来，望着河边垂钓的老人，春风眼神有些复杂。
“先生，你……”
春风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为什么帮周如春对付洛儿？”诸葛候凝声问道。
沉默片刻，春风道：
“先生，你应该知道，公子最是重情重义，所以您让周如春去对付张佐云，我心中有些不理解。”
长叹了一口气，诸葛候缓缓站起了身子。
仰起头，那漫天的雨点便如盆泼一般倾泻到了老人身上。
老人浑浊的双目之中露出一抹感慨之色，随后喃喃道：
“三州之地，季无双既然已经开始为洛儿铺路了，那我这位做父亲的，自然要加一把火。”
“洛儿重情，只要周如春动了张佐云，势必会激发洛儿心中的恨意。”
“到了那时候，我想他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春风摇摇头道：
“可是先生，公子本就和夏国势不两立，您这番举动，是不是有些多余？”
“所以，我此举，便还有第二重用意！”诸葛候缓缓道：
“洛儿重情，本是好事。”
“但未来的他，要肩负的势必是前所未有的重担。”
“情这一字，对他而言，便是一种奢侈，我也是想让他通过这件事明白。”
“他的感情，只会连累别人。”
“感情，对他而言只是负累。”
“放下情感，他才能走得更远，更快……”
深深的看了一眼诸葛候，春风微微一怔道：
“先生，但您的这番苦心，公子能明白吗？”
“如果……”
“我是说如果，以后公子发现，是您在背后出谋划策动了张佐云，我担心公子……”
转过头，诸葛候看向春风道：
“你担心他对我不利？”
“那倒是不会！”春风摇摇头道：
“公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便是他再生气，也不会对您怎样。”
“只是，若他知道自己是被您背叛了，恐怕他以后便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眼底露出一抹浓浓的落寞，老人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无数精气神一般。
弓着脊背，老人静静的坐在凳子之上。
许久之后，老人重新坐直了身子，眼底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道：
“我期待的，就是那一天。”
“因为到了那一天，洛儿便再不会因为外物所伤。”
指着苍茫的大地，诸葛候朗声道：
“他将再无任何羁绊，在属于他的天地，尽情驰骋！”
“轰！”
天际的闪电，和暴雨交相辉映。
这一回，春风沉默了许久许久。
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老人，他只觉得老人是那么伟大，而又可怜。
“值得吗？”
最终，春风只挤出了三个字。
老人重新坐回凳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底露出一抹追忆之色，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喃喃道：
“我还记得，初次见他，他还是一个小娃娃，估摸着，也就这么高。”老人布满褶皱的手掌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随后继续道：
“让我惊讶的是，从小他就天资斐然，小小的年纪，就明白了隐藏自己的锋芒。”
“后面的时间里，他的表现，让我越发明白，他有着难以估量的潜力。”
春风轻笑了一声道：
“是啊，公子，一直以来就很优秀。”
摇摇头，诸葛候继续道：
“我这一生，膝下并无子嗣，是他那一声父亲，这才让我深切的体会到，做父亲的喜悦。”
“同时，他也让我明白，身为一个父亲，就应该让他放开拳脚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次，或许会让他难受一时，但却会让他受益终生。”
“身为一个父亲，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责无旁贷。”
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春风喃喃道：
“先生，春风……明白了！”
……
“沙沙沙！”
这一天的南阳山，大雨从清晨一直延续到了下午。
山脚处，春风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山峦，目光满是复杂。
“公子，先生要斩去你心底最后的一丝感情，你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恨他吧？”
苦涩一笑，春风转头看向身后躬身而立的法域，随后挤出一道沧桑的声音缓缓道：
“法域，之前你曾和周如春打过交道，依你看，周如春这人如何？”
法域微微一拜，随后道：
“启禀墨主，以我看来，周如春此人，看似和善，但实则心狠手辣，又有勇有谋，是个人物。”
“那你觉得，若是一个人落入了他的手里，下场会如何？”春风继续问道。
仰起头，法域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他虽然不太明白墨主忽然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若此人是他朋友，则必被他利用，若是他的敌人……”
“则生不如死！”
缓缓闭上双目，春风长叹了一口气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法域拱了拱手，随后缓缓退下。
雨幕中，春风呆呆的站在山上，恍惚之间，他甚至感觉到了一抹久违的迷茫。
许久之后，春风这才喃喃道：
“公子，就让春风，为你保留着最后一份温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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