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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咱们走吧。”雪颜勉强收起失落的心情，迈步向城外走去。
“我晓得了——”脚下的云团重新向繇山疾速飞驰之时，媚雅攀着雪颜的肩头贼兮兮地笑道：“小颜，你方才是不是瞧见了什么人？你对那个人是不是……”
“你想到哪里去了？”雪颜回头白了媚雅一眼道：“师父将墨青寒残存的气息收在玄光剑上，适才玄光剑似乎有些发热。”
“墨青寒？”媚雅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个人，想了一会儿道：“就是曾经照顾过你几十年的那个人族书生？”
“那是他的一生一世——”雪颜眉心轻蹙，忧伤地道：“他对我付出太多，我总须还了他，心里方能过意得去。”
“不错，咱们妖族女子向来恩怨分明。”媚雅收起了调侃的笑，正经道：“若玄光剑真能帮你找到他，你不妨将他带回繇山，叫师父收他做徒弟，也可还了他一世照顾之情。”
“那也需看他情不情愿。”雪颜道：“我记得从前的他只喜读书，不喜别事……所谓的报答，不过是想法子叫他开开心心地活过一生一世罢了。若他喜欢修行，我便带他修行。若他仍旧只喜读书，我便为他造一座书楼，楼中收尽天下奇书。”
“隔了几生几世，哪有人还会那么执著地喜欢前世的东西？”媚雅道：“再说书有什么好读的？凡世俗人，喜欢的是荣华富贵、娇妻美妾，你不如给他找个漂亮媳妇，再给他足够的钱来得实惠。”
“无论如何，我只管从他所愿好了。”雪颜回头看了一眼早已不见踪影的梦徊城，低低叹了口气道。
繇山。
除了松竹，其他树木大多落光了叶子，极目望去，视野比春夏秋三季开阔了许多。
昊天神君和夜川都不在繇山。
苏棣说，师父前两天去了万化城，绛心姐妹说要帮山上诸人采购过冬用的衣物被褥、手暖手炉等，也跟着去了万化城，夜川则自上次走后便没有来过。
媚雅脸上掠过一刹失望之色，却又很快笑道：“他没来最好，咱们可以在一起多玩一段时间。”
但雪颜发现，媚雅玩起来远没有从前那样安心。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看着天空发呆，或者频频向山下眺望。当有人想要对她说些什么时，她立即满不在乎地一笑，若无其事地同人说说笑笑起来。
雪颜本待将媚雅送走之后，先去万化城看看师父，再到梦徊城看看是否找得到转世的墨青寒。然而夜川迟迟不来，等了十数个日出日落之后，雪颜终于失去了耐心。
这天早上，雪颜背着冰魅小心翼翼地道：“小雅，莫若你在繇山等候夜川，我去万化城瞧瞧师父需不需要帮忙……”
“咱们一起去。”媚雅道：“魔界事务繁忙，只怕他没那么快处理得完。叫我在这里日日夜夜等他，倒不如出去找点儿事做。若是他来了，苏棣他们自然会叫他去万化城寻我。”
“也好。”雪颜道：“只是小东西与黑皮已经耽搁了太多修行，这次你不能再偷偷带它们去。”
“你能撇得下小东西吗？”媚雅道：“它哭起来没个完，叫人好生不忍。”
“咱们偷偷走掉。”雪颜道：“过后叫苏棣慢慢哄它就是。”
“这样子……不好吧？”媚雅犹豫道：“你这般对它，以后它可不会再信你。你本意是为了它好，不如好好同它商量。”
“怎么商量？”雪颜道：“每次一说让它留在繇山，它便哭闹得没完没了，根本不听人讲道理。”
“让我想个法子……”媚雅敲了敲脑袋，眼珠子转了几转，很快道：“有了，你听我的——”而后对雪颜附耳低语了几句。
“这样行吗？”雪颜疑惑地道。
“权且试上一试，不行再说嘛。”媚雅道。
于是这天中饭时分，媚雅对雪颜道：“小颜，你有没有发现，小东西这段时间读书练功越来越勤奋了呢？”
“怎么没发现？”雪颜道：“自万劫城归来，它每日里晓得了主动读书，练功也比从前用心了许多，真真令人欣慰。”
苏棣、云夙、朱砂、阿獭其实没有注意到冰魅有多大变化，听得雪颜、媚雅这么说，还是竞相夸赞起冰魅的进步。作为冰魅的小弟，黑皮自不免乘机拍了更多的马屁。
冰魅又得意又骄傲，吃起饭来似乎也比平日香了许多。
媚雅却在此时突然话风一转，严肃地道：“学问之道，最贵持之以恒，最忌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若小东西能一直这样下去，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怕的是它三心二意、贪玩好耍，坚持不过几天便还似从前那等模样。”
“你放心，小东西一定会持之以恒的。”雪颜斩钉截铁地道：“咱们家的小东西已经不是从前的小东西了，它这会儿比谁都懂事、比谁都用功。”
对于雪颜的断言，朱砂显然不大服气。
媚雅也一脸不以为然地道：“那可难说得很，我瞧着它一副孩子心性，能坚持过半月已是万幸。”
“小雅姐姐也太小瞧我大哥了——”黑皮道：“我大哥这次是真的改邪……呃，真的晓得读书练功的重要了，决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我也要跟着大哥好好用功，不偷懒，不三心二意。”
“真的吗？”媚雅道：“那我和你们小颜姐姐这次去万化城找师父，你们会继续留在繇山读书练功么？”
黑皮不说话了，他晓得自己掉进了媚雅和雪颜的圈套。
冰魅欢喜得意之色尽敛，看看雪颜，看看媚雅，嘴巴一咧，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就晓得小东西做不到的。”媚雅摇了摇头，一脸轻蔑地道：“小颜，你太高估它了，毕竟它还是一只狐狸，一只狐狸而已……”
“我……”冰魅并没有哭出声，而是忍住了眼泪向雪颜小声问道：“姐姐……你要出去……出去多久？”
“这个不能一定。”雪颜温声道：“咱们在诺辰州时你也看到了，必待事情完结方能离开。不过姐姐可以答应你，若是超过半月，姐姐就回来接你，反正万化城离这里又不远。”
冰魅耷拉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抬起头道：“十天——若是姐姐答应超过十天后回来接我，我就不去。”
“好。”雪颜答应得十分爽快，爽快得让冰魅怀疑这个“十天”才是雪颜本来要说的时间。但它是一只言而有信的狐狸，即使上了当，答应过的话也必须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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