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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颜按住了酒壶道：“你们已经喝得够多了。”
“没有吧……我觉得我才喝了四两。”黑皮转了转眼珠道。
“我……我也只喝了四两。”冰魅眨巴着眼睛道。
雪颜提起酒壶，为两个东西略略斟上了一些道：“酒可以多喝，撒谎可不成。”
“姐姐多倒点儿呗。”两个东西惭愧归惭愧，还是忍不住向雪颜恳求道。
“你们不是要连干三杯么？”雪颜晃了晃手中酒壶道：“多倒点儿可就没有第三杯了。”
“还可以有第三杯？那不用了……”两个东西大喜，向雪颜道了谢，再次与断空推杯换盏起来。
断空平日话不多，今日却似乎兴致格外好，居然与冰魅黑皮两个玩得不亦乐乎。
一顿饭吃罢，断空、冰魅、黑皮俨然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黑皮邀请断空明天午课后去看自己和冰魅在山上挖的洞，以及洞里储藏的各种“宝贝”，断空竟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断空离开之后，雪颜立即不满地对黑皮道：“你爱同断空玩儿便自己找他玩儿去，师父没有出关之前，小东西不能同他在一起。”
“姐姐，误会了不是？”黑皮得意洋洋地道：“你以为我真要请他去看我们挖的洞？不，这是我的计策！”
“什么计策？”雪颜眉梢微挑，不以为然地道：“你总喜欢自作聪明，无论什么计策，我都不会允许小东西跟不明来历的人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自作聪明过……”黑皮不太乐意雪颜这么说，却也不敢过多抱怨，只能耐心劝说道：“姐姐你心疼大哥，难道我就不心疼大哥？你怕它有危险，难道我就不怕它有危险？但断空在山上，大家始终心里不安。我想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就让它单独同大哥待一会儿……”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雪颜将冰魅抱在怀里怒声道：“想都不要想！小东西平日真真白疼了你。”
“姐姐莫发脾气，我的话还没说完。”黑皮道：“我的意思是，我和大哥带着断空在前面玩儿，你和我哥在后面悄悄尾随，一旦发现断空欲图对大哥不利，你们立即上前将他碎尸万段。”
“师姐，我觉得这主意倒也可行。”龙苍道：“所谓防不胜防，与其整日提心吊胆怕他对小东西不利，倒不如考验他一番，要么揭穿他的真面目，要么从此后当他是自己人。”
“可是万一小东西为他所伤……”雪颜还是不能放心地道：“不成，我不能让小东西冒这样的险。”
“不会的。”龙苍道：“小东西修为不弱，便是咱们两个想要瞬间伤它也不是容易的事。而只需要一刹那的时间，我便足以挡在断空和小东西之间。”
雪颜晓得龙苍身法之快，确乎比鬼魅犹过之而无不及，遂沉吟了片刻道：“也好……小东西，你不要怕，姐姐和龙苍会在后面保护你。”
“姐姐，我觉得断空不像是坏人。”冰魅并没有怕，依偎在雪颜怀中醉意朦胧地道：“他能看出黑皮是龙，对我们又那般和颜悦色，怎么会是坏人呢？”
“你千万不能这么想。”雪颜抬起冰魅的下巴道：“坏人从来不会写在脸上，何况你又焉知他不是想通过接近黑皮来接近你？”
“不错，做人不可太天真。”龙苍道：“黑皮虽然的确是条龙，但他现下明明更像条蛇，那断空却口口声声唤他龙兄，且跟他称朋道友，这其中只怕未必没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哥，看你说的……”黑皮道：“人家也没说我像条龙，只是说我有几分龙的气质。”
“你莫被人几句好话就哄得昏了头。”龙苍正色道：“倘若小东西有半点儿差错，雪颜师姐怕不剥了你的皮！”
“那……那哪儿会……”黑皮吓得吐了吐信子。
雪颜提着冰魅的耳朵交待道：“记住，不可叫那断空看出你们防备的样子，但心里绝不可有片刻放松！不要走在他的正前方，也不要走近他六尺之内，眼睛更要始终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知道了……姐姐好生??隆！北?却友┭帐掷镎醭龆?洌?牟荒头车剜竭媪艘痪洌?芸斐寥肓嗣蜗纭
翌日午课后，断空依约等在虚云宫外。
黑皮为了壮声势，特意变作面盆粗的一条，叫冰魅坐在自己头顶的两只角中间，走到虚云宫大门处对断空挥了挥爪子道：“断公子，咱们走吧——”
“龙兄今日好生威武。”断空上下打量了黑皮一眼道：“纵为蛇象，亦难掩龙威。行动之间，仿若风云相随。”
黑皮何曾受过这等夸赞？一时里仿佛喝了酒般飘飘然起来，高高昂着头道：“断公子眼光不俗，亦为世间所无。可叹咱们同在繇山数月，竟一直无缘亲近。”
断空亲切地笑道：“雪颜姑娘和云公子、龙公子、朱姑娘等都是极聪明的人，难道他们竟会看不出你的真实身份么？”
“别提他们了。”黑皮摆着两只龙爪子道：“雪颜姐姐是个好人，就是……”
说到这儿，黑皮大概是忽然意识到雪颜在后面跟着，忙改了口道：“不说雪颜姐姐，那云夙和朱砂整日不捉弄我就算好的，他们哪肯相信我是一条龙？”
“云公子不像会捉弄人的人。”断空道：“记得我初到繇山时，多亏他整日照顾，我还想这世上难得有云公子这样敦厚实诚之人，他如何竟会做出捉弄你之事？”
“哼，那你可看走了眼了。”黑皮头顶上的冰魅道：“他不单喜欢捉弄黑皮，还经常伙着朱砂捉弄我。你别看他对待外人敦厚实诚，欺负起我们来可绝不手软。”
“如此说来，他的确有些过分了。”断空用不胜同情的口气道：“虽然你们尚未化身为人，但你们心地善良、纯真无邪，本该得到所有人的疼惜，他捉弄你们于心何忍？”
“可不是嘛。”黑皮这么多年来终于找到一个肯替自己说话的人，心里顿时似被春风吹展的柳叶般舒爽无比，道：“到底是你了解我们，也肯正经把我们当人看，要是咱们早些认识就好了。”
断空道：“万物有灵，并非只有生为人身才值得尊敬。我于世间行走多年，见惯世人奸诈邪恶，是以素来不喜与人交往。不料如今见了你们两个，这般毫无机心、单纯善良，竟使我如同找到前生故友般不舍离去。”
这番话感动得冰魅和黑皮差点儿热泪盈眶。冰魅觉得人家把自己看成毫无机心、单纯善良的狐狸，自己却对人家心存戒备，未免太不厚道。于是警惕之心尽去，“噌”地一下自黑皮头顶跳到了断空肩头道：“你可以留在繇山，像苍澜、敛云他们一样一直留在繇山。”
“谢谢你，小狐兄。”断空十分惊喜，扭过头来试探地拿手碰了碰冰魅的爪子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冰魅只犹豫了一闪念，便跳进了断空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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