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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颜还在床上休息，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叫他们自去练功，不用在这里等小东西苏醒。
敛云似乎看出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依照雪颜的意思离开了回风阁。
朱雀心思简单，向来又极听话，雪颜让她走也就走了。
只有黑皮不肯走，还化出了四脚蛇的样子趴在床边，说以免大哥醒来时认不出自己。
雪颜不再管他，仍面朝里侧一下又一下地用指尖为冰魅梳着毛。
她不敢真的睡着，怕冰魅万一醒来发狂，没有人控制得住。
“姐姐……”天黑时分，黑皮晃了晃搁在床边有些麻木的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雪颜道：“大哥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想必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姐姐解了它身上法术吧……”
“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它。”雪颜头也不回地道。
“叫我摸摸大哥好不好？”黑皮赖着不肯去，乞求道：“只摸一下，一下就好。”
雪颜沉吟半晌，小心翼翼地抱起冰魅，转过身递在黑皮面前道：“只许一下。”
“大哥……”黑皮兴奋得身子发抖，郑重地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冰魅的额头。
冰魅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
雪颜立即将冰魅紧紧抱在怀里，对黑皮道：“你可以走了。”
“好姐姐，再叫我摸一下。”黑皮言而无信，死皮赖脸地缠着雪颜道：“这次我保证，再摸一下就走。”
雪颜抱着冰魅，宛如抱着一块稀世珍宝，定定看着不再理会黑皮。
黑皮以为沉默代表着默许，于是再次向冰魅伸出了爪子。
“你做什么？！”冰魅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冷冰冰看着黑皮怒声道。
黑皮吓得爪子顿在空中，随之惊喜地尖声叫道：“大哥……大哥，你可算醒了——吓死小弟了。你想去哪玩儿？我陪你……捡石头？看月亮？捉迷藏？……你饿不饿……”
“出去！”冰魅厉声道：“谁跟你玩儿这些无聊的游戏！”
“大、大哥……”黑皮懵了，两只眼睛呆呆盯着冰魅，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叫你出去——”冰魅蹭地跳出雪颜的怀抱，跃身空中，伸出爪子一指雪颜道：“还有你！”
雪颜一直唯恐冰魅发狂，这会儿见冰魅虽然性情大变，却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心倒不觉放下了大半儿，向冰魅柔声笑道：“小东西，你忘了这是姐姐的房间了么？”
“不许叫我小东西！”冰魅冷声道：“请叫我魅雪。”
“魅雪？”雪颜讶然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不是谁起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名字！”冰魅不耐烦地道。
“大哥……这是不是新游戏？”黑皮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以为冰魅在同自己开玩笑，笑嘻嘻道：“大哥快告诉我，这游戏怎么玩儿？我和姐姐陪大哥一块玩儿。”
“谁跟你们玩儿！”冰魅凶厉地瞪了黑皮一眼，眼中寒气逼人。
黑皮惶惑了，将头转向雪颜道：“姐姐，大哥它……它是不是失忆了？”
“小东西，你是不是忘了从前，忘了姐姐和黑皮？”雪颜鼻中微酸，还是温柔地笑问道。
“大哥，你记得小弟不？”黑皮跟着问。
“我记得你们。”冰魅高傲地道：“但是那又如何？我已经不是从前那只愚蠢无知的狐狸。”
“大哥，你、你记得……”黑皮绝望了，定定看着冰魅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姐姐……你不该放了皇甫俊……”黑皮边哭边撕心裂肺地道：“他已经害死了大哥……大哥死了……现在的大哥再也不是从前的大哥……”
“谁说小东西死了？！”雪颜怒斥道：“它只是暂时迷失了本性而已，若是你再敢胡说，小心我要你好看！”
“呜呜……”黑皮两只爪子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出去！”黑皮的哭声使冰魅十分烦躁，冰魅举起爪子，指着门口大声道。
“大哥……”
“你先回去。”雪颜强行抓起黑皮送出了回风阁，道：“不要向人说起小东西的情况，小东西只是暂时迷失心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
“姐姐……你好好照顾它……”黑皮哽咽道：“不要打它……无论它怎样惹你生气都不要打它……”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打它？”雪颜蹙了蹙眉头，心中叹了口气。黑皮还不知道，这会儿便是她要打它，只怕也是打不过的。
黑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雪颜转身回到房间，却见冰魅四蹄伸展占住了床中间，冰冷而戒备地瞪着她道：“不许过来！”
“小东西，姐姐给你梳毛好不好？”雪颜笑盈盈问道。
“不许过来！不许叫我小东西！”冰魅抬起头，眼睛里凶光毕露。
“好，姐姐不过去。”雪颜在桌边坐下，眼睛里万般柔情，看着床上的冰魅道：“姐姐在这里守着你，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许自称姐姐！”冰魅怒声道：“我比你大多了，你凭什么做我姐姐？！”
“你若喜欢，我便叫你姐姐也可以。”雪颜好脾气地道。
“我才不做你姐姐！”
“那我还做你姐姐。”
“我不要你做我姐姐！”
“小东西，那些归宗塔中人是怎么对你的？你可是吃了很多苦？”雪颜柔声问。
“不许再叫我小东西，听到了没有？”冰魅忽地站起了身子。
“小东西……”
噌——
一道白光闪过，雪颜手上顿时血肉模糊。
冰魅眨眼回到床上，冷冰冰看着雪颜。
雪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道清晰的爪印，殷红的血自爪痕里渗出来，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
她不是躲不开，她只是不相信小东西会如此对她。或者说，她根本无法接受小东西会如此对待她。
泪水从眼眶里漫上来，顺着脸颊慢慢滴在手上。
疼的不是她的手，疼的是她的心。
“我说过，不许再叫我小东西，谁让你不听。”冰魅说得理直气壮，雪颜却突然从这理直气壮里听出一份心虚来。
“小东西——”雪颜伤痕未好已忘了疼，抬头含泪笑道：“姐姐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被坏人骗去，你无论怎样怪罪姐姐都是应该的。”
冰魅扭过了头，似乎懒得再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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