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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颜——”昊天神君打断了雪颜的话道：“冰雪神女曾是为师的朋友，仅此而已，你不必多想。”
“可是我和小雅的名字……”
“为师彼时只是偶然念及冰雪神女，绝无他想。”昊天神君再次打断了雪颜的话，蹙眉道：“小颜，你向来心性单纯，何以竟也如此多心？”
雪颜低下了头。
师父不晓得，她只是在师父面前单纯了些而已。她若多起心来，可与世间别的女子无甚两样。
但师父既已做出解释，她又怎能抓住不放？与其在这里猜忌，倒不如看看师父对待有了几分冰雪神女风度的小东西是何态度。
思及此处，雪颜装作相信了师父的解释，抬头笑道：“师父，小东西在种花，咱们也去跟它一起种好不好？”
“好。”昊天神君不曾注意到雪颜的小心思，温颜道：“你若喜欢，为师陪你去便是。”
西南一处峭崖之下，冰魅利爪如飞般刨开一处处土壤，埋下一棵棵被自己修炼时摧折的花枝花苗。
黑皮以四脚蛇的形态蹲在两丈开外的山崖拐角处，眼睛里汪了两眶泪，一眨不眨地望着冰魅。
“小东西——”雪颜本来对冰雪神女颇有些嫉妒之意，然而见了冰魅刨土时可爱又孤单的模样，一颗心立时化成了水，跑过去道：“你只要挖坑就好，姐姐和师父来帮你栽花。”
冰魅冷冰冰扫了雪颜和昊天神君一眼，毫不领情地道：“不需要，离我远点儿。”
“小东西……你可是已记起往日种种？”昊天神君迟疑了一下，本待唤一声魅雪，想到雪颜方才吃醋的样子，还是叫了声小东西。
“你知道我的过去，是不是？”冰魅停止了刨土，抬头望着昊天神君一脸冷漠又高傲地道：“但是我晓得你不会告诉我，所以我也不问。”
莫名地，昊天神君似乎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温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会告诉我？”冰魅道。
“本君知道的并不很多。”昊天神君没有直接回答冰魅的话。
冰魅“哼”了一声道：“你根本不想说。”
昊天神君道：“咱们曾经是朋友，本君希望你这一生一世都能过得开心快活。”
“我不记得曾经跟你是朋友。”冰魅道：“我不记得任何一个朋友。”
“小东西，难道你连姐姐和黑皮也不记得了吗？”雪颜弄不明白师父和冰魅的对话，听到这句忍不住插嘴道：“你说过永远和姐姐在一起，还说过要一生一世罩着黑皮，为什么你现在全都忘了？”
“大哥……”黑皮在两丈开外发出一声惨兮兮的呼唤。
“我没有忘！”冰魅看了黑皮一眼道：“但那时候我只是一只懵懂无知的狐狸……”
“姐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狐狸！”自冰魅回到繇山后，雪颜第一次用了责备的口气道：“当你弱小之时，别人陪你练功陪你玩儿。当你强大之时，便再不当别人一回事！”
“大哥……”黑皮扭着身子爬了过来，含泪道：“姐姐常说，做人要言而有信，做狐狸也要言而有信。我记得神君收阿獭为徒时你曾对我说，将来有一天等你厉害起来，定会收我为徒……”
“我也记得的。”雪颜道：“你们还拉了勾，可是你今天厉害起来，是怎样对待黑皮的？”
“还有——”黑皮道：“当年姐姐为你向九宸天姬那恶毒女人下跪时，你说你会一生一世听姐姐的话，再不惹姐姐生气，可你今天却伤透了姐姐的心。你还说等你厉害起来，一定会保护姐姐……”
听二人提起从前种种，冰魅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惭色。但它很快昂了昂脖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道：“谁说我言而无信？我既答应过保护你们，自不会再叫你们受人欺负。但要让我如从前一般陪你们玩乐，逗你们开心，那却不能。”
“大哥，你不愿陪我玩乐、逗我开心，那就让我来陪你玩乐、逗你开心好不好？”黑皮走近了冰魅一些，热切地道：“你从前最喜欢看我跳舞，每次我一跳舞你就笑个不停……我再跳一支舞给你看好不好？”
说着，黑皮泪眼模糊地扭起了身子，看起来果然无比可笑，但每个人都看出了他心里的悲哀。
雪颜向来对黑皮没什么好感，且一直怕它带坏了冰魅，可此时此刻，她却第一次被这只四脚蛇感动得差点儿掉下泪来。
“别跳了！”冰魅从黑皮身上移开了目光，一脸嫌弃地道：“以后别再跳舞给人看！”
“那大哥你怎样才能开心？”黑皮停止了痴舞，痴痴望着冰魅的脸道：“只要你能开心，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才不需要你做什么。”冰魅不屑地道：“咱们不是同类，你以后离我远点儿，再别跟着我就好。”
“大哥……”黑皮两只眼睛一闭，豆大的泪珠滚下来，好像被人把心剜去了一般。
“小东西，你一定要对黑皮如此无情吗？”雪颜看不过去，提住黑皮的脖子将黑皮放在冰魅跟前道：“你仔细看看，这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你怎忍心伤他如此之深？你大概还不知道，他已经化身为人，却为了不叫你忘记他，宁愿仍然做一只丑陋的四脚蛇。”
“别说了……呜呜……”黑皮抹着眼睛大哭道：“姐姐别说了……大哥会愧疚的……我不想大哥愧疚……”
“我才不会在乎！”冰魅退了两步，冷漠无情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如果你自己放不下，那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与我无关！”
言罢，后蹄一点腾空而起，转瞬间落在虚云宫院墙上，不等人眨一下眼睛便消失了踪迹。
“呜呜……大哥是真的抛弃我了……”黑皮痛彻心扉地哭泣道。
“黑皮，小东西说得对——”昊天神君忽然开口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你必须自己学会放下。”
“不，我不放！”黑皮悲痛得失了理智，不顾礼貌大声道：“我宁可难过死，也决不忘了从前的大哥！我没法子忘了大哥……呜呜呜……”
昊天神君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黑皮，转对雪颜道：“小颜，你还要种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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