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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便是一场瓢泼大雨。
顾兰娘望向天边，还是先侧过身给二人让出一条道路来。
“要下雨了，都先进屋来吧。”
顾家看起来一切如旧。
却偏偏又一切不如旧。
段天霖坐在屋里，目光却始终望向窗外。
“你说顾婶子上山去采药了？”
“这天气上山，怕是有些危险，你怎么没有跟着？”
顾兰娘叹气。
“我哪里是不想跟？”
“是娘不让我跟着去，林大人病了，大姐照看着，娘说怕有什么突发情况，我略懂些医术，也好应应急。”
说话间，窗外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段天霖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这大雨，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足足半晌。
他忽然开口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着，望向顾文谦，正想说些什么。
却被顾文谦打断。
“我跟你一起去。”
段天霖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顾兰娘看了看窗外。
“这大雨打伞也没用，家中有斗笠，你们带着一块去吧。”
“本就瘟疫肆虐，别再淋了雨感冒发烧，再染上疫病就不好了。”
二人告别顾兰娘。
老安山虽然分数修水镇，却是在修水镇城门之外。
顾家庄虽背靠老安山，却在修水镇的城门之内。
只是圈着周遭村庄的城墙早就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
多少年都没人修了。
倒不是林承不愿意修，而是修城墙需要大笔的银子。
纵然他手中有些祖产营生，可这么大笔钱，他却是付不起的。
故而只能修书上报。
不过上报了几次也没有消息，便只好搁置了下来。
顾家在修水镇中租住的房子在城西，而老安山恰巧在修水镇的东边。
想要从城内往老安山去，要穿过城东的感染区。
那边有人把手不是易事。
更何况也的确不安全。
顾文谦和段天霖二人只好选择从城外绕路。
可修水镇封城的指令是林承下的，没有他的命令，守卫也不可能放他们出去。
二人在城门底下转了好一圈，才在杂草丛生处发现一处狗洞。
“这洞倒是不小，若非有杂草遮盖，怕是早就让人填上了。”
顾文谦说着。
又转头望向段天霖，“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山上寻人就可以。”
可段天霖却摇了摇头。
嗤笑一声。
“一个狗洞而已，你当我钻不过去吗？”
“我倒不是疑你钻不过去。”
顾文谦顿了顿。
“你是凌王，钻狗洞不太合适吧？”
而段天霖却显然不当回事。
“狗洞而已。”
“你若是生在皇宫，便知道很多时候，为了活命，别说是钻狗洞，就是当狗也未尝不可。”
“……”
顾文谦看着他。
有些不明白。
不过段天霖也没指望他明白。
拍着他的肩膀。
“要不你叫我一声哥，我给你打个样？”
“……”
“切。”
顾文谦拍开他的手。
将人往旁边一挤。
“还是我给你打个样吧。”
说着，便从狗洞挤了过去。
他过去了，段天霖也没耽搁，紧跟着就钻了过去。
刚钻过去，便听见顾文谦在一旁说风凉话。
“堂堂凌王殿下，竟然钻狗洞，若是传到京都去，怕是要让人笑话死。”
“你不说我不说，京都人谁会知道？”
“那可说不准。”
顾文谦四周张望。
“说不准你那几个哥哥的人就在哪里盯着咱们呢。”
“他们还差的远。”
段天霖冷笑一声，不屑道。
整个修水镇大雨瓢泼，老安山是同一片天，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山路泥泞湿滑，即便是顾文谦和段天霖两个年纪轻轻的，走起来都颇为费劲，更何况苏芸一把年纪？
灌木茂盛。
身上的斗笠反而碍事。
二人找了个小平台落脚，将身上的斗笠摘下。
按理说，他们二人的脚程怎么也要比苏芸快。
可一路走来，他们连喊带寻的，却连苏芸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不成是寻错了方向么？
段天霖凝起眉头。
“这样大的雨，顾婶子往哪里走咱们也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顾文谦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泥巴出神。
段天霖却唤他，“你别看了，雨这么大，就算有脚印也早就冲没了。”
“不是。”
顾文谦摇了摇头，回过身来对上段天霖的视线。
“你来看这里，这里的土壤有被翻过的痕迹。”
段天霖凑上前去。
果然看见树根处的土壤似乎是被翻弄过。
“说不准是什么动物在这边儿找吃的。”
可顾文谦却十分坚定的摇头。
“我从前跟奶上山采过药，见过她翻地刨药，这地方她肯定来过。”
见他这么笃定。
段天霖也不由凝起眉头往山上望去。
“那我们可要抓紧了。”
雨越下越大，山中植被茂密，多有潮气升腾变为雾气。
如果等到雾气弥漫的时候，别说找苏芸了，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会被困在这里。
……
老安山的药材先前在大药商来的时候都被洗劫一空，如今即便她费心费力的仔细寻找，也未能找出几株得用的。
没办法，药材找不到。
可总不能白来一趟，空手回去。
苏芸闭上眼睛，心念微动，默默召唤出了几只野鸡野鸭装进身后的背篓中。
却听见不远处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叫声。
雨声太大。
苏芸听不真切。
可正当她要走的时候，那声音却忽的更清晰了些。
似乎是有人在喊——救命？
苏芸皱起眉头。
几乎怀疑自己是最近忙晕了，出现幻觉了。
眼下这情况，山里头除了她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但她却依旧心怀侥幸的循声走去。
一脚深一脚浅，泥泞已经糊了满腿。
直到马上要走到跟前，苏芸方才将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几分。
“救命——”
“有没有人啊——”
青涩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落在苏芸的耳中，却叫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某个单弱的身影。
是……顾文谦吗？
然而还不等苏芸出声，便听到有人说话道。
“别喊了，这里怎么可能有人？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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