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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依旧热闹繁华，同我一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站在大街上，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来福客栈依旧人来人往，没见到林青父子，我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等着。
快到晌午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林青，他一袭素衣，双手负于身后，步履匆忙，直往楼上而去。
我跟在他身后上楼，见他神色凝重地拐进了一间包厢。
我贴在门上，听到里面是一群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嘈杂。
就在我想要仔细听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的时候，忽然一枚飞镖自门上穿了出来，恰巧从我头顶掠过。
好险，只差一点我的天灵盖便要被掀起。
还没来得及闪躲，门被打开，林青冷着一张脸伸手将我拽进屋里。
我这才看到屋子里坐了大约七八个人，有些很面熟，有些很面生。
“这小畜生听壁脚？”其中一个人凶神恶煞道。
“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另一个人同样凶神恶煞道。
我撕开假面，林青万分惊讶:“公主！？”
屋子里的一群人齐刷刷站起身来，同样满是惊讶的看着我。
我笑道:“我回来了。”
林青最先反应过来，在他撩袍跪下的一瞬间，我及时拉住了他，“如今我不叫白堇，我叫清落。”
拦得林青，却没能拦住后面的一众人，他们齐刷刷跪在地上，“给公主殿下请安。”
我上前扶起他们:“大家快起来。”
我也算是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北洲朝廷旧部，去，在这里估计也是受了林青意思，跟收复北周失地有关。
“公主，臣以为你……”林青欲言又止。
我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以为我被烧死了？”
林青就不说话了，屋子里的一群人也都沉默着。
我笑笑:“被烧死的不是我，是白玉。”
提到这个名次，我的心脏骤，人家说紧，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疼痛朝我席卷而来，密密麻麻，让我无法呼吸。
这大半年来，我梦到无数次的那一日的场景，我梦到白玉冲到船上来，代替我承受了那些肮脏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怎么上船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躲过那些人的眼睛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因为我而死掉了。
我梦到她对我说，北洲不能亡，梦到她对我说，我恨你，你曾经用我的身份享受无上荣耀，现在我要用我的生命，让你内疚一辈子。
我才知道，原来她这般恨我，原来她叫我的那一声声姐姐，从来都不是真心的，原来她心里一直对我有怨恨。
我梦到她被绑在柱头上活活被烧，却还阻止我出去，我梦到那些人把我的士兵做成人彘，侮辱，折磨。
收起思绪，我对林青说:“林将军，现在你有什么计划？”
林青沉吟片刻:“原本以为公主殿下真的……臣正在打算逼宫，这大半年以来，臣的兵力得到了扩散，如今已经有十一万。”
“十一万？比起王宫的千万，这简直是微不足道，你如何逼宫？”
林青转过头去看窗外:“无论如何，臣都要拿回北洲。”
“可是你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否则仅有的十万兵我们也会失去，甚至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林青的表情变得有些颓败，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公主有所不知，这大半年来，北洲人民过得很苦，不只是北洲，就连旌国人民过的也很苦。”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
“那个人不思朝政，如今人们生活得水深火热，不止我，有许多起义军都已经在民间冒出头来。这个时候是收回我北洲最好的时机。”
那个人，那个人指的是谁？陆庭诀吗？
“他一向治国有方，为何会不思朝政？”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沧海一战之后，那个人整日郁郁寡欢，脾气也暴躁，两个月前泔城发洪水，民不聊生，他却不闻不问，惹得许多朝中大臣不满。”
我在心里冷笑，随即想起一些事情来，问林青:“战神霍渊如今是什么状况？”
“霍渊在沧海一战受了很重的伤，九死一生才捡回条命来。”
我终于可以确定，那一战确实有诈。
“怀宁呢？她如今如何了？”
“一月前刚被接回宫里。”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说:“林青，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进宫。”
我拒绝了林清青给我提供的住宿，自己重新找了一家小客栈。
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我去了戏楼听曲儿，正起劲时，余光忽然瞥见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云鹤。
我想起了月月哀，想起月月哀，我又想起秦尘。
若不是他，此毒我或许永远解不开。
即便是擅长调解各种毒药的秦尘，在帮我解毒的时候也是吃尽苦头绕尽弯路。
这样好的秦尘，我也没有除了感激以外的任何感情，不是因为他不够好，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好。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一生，我都无法像一个真正的正常人那样去结婚生子。
那抹身影在人群中转瞬即逝，我捏着一包糖炒栗子，假装散漫地在街上逛着，实际上一直在跟踪他。
他不清楚我的身份，如今我在暗处他在明处我，我倒想要看一看他是什么人，解一解我从前的疑惑。
我跟着他拐进一条小巷子，然而，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跃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为了不被察觉，我没有继续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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