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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北跃！”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彩灯闪烁，无数张欢笑的面孔交映，却偏偏没有余北跃。
跑了大概十分钟，许雀全身湿透，在大树下休息。
电话一直没人接，许雀听着忙音，终于是憋不住了，大骂了一句。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商业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都提着音响撤退了，只有一些商铺还低声放着音乐。
“余北跃，我不管你了！”
许雀抹了把眼泪，发狠站起来转身离开。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身旁服装店装修得富丽堂皇，慢慢唱着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
许雀站在门口，眼泪都被吹干了，不知怎么的，身边一切好像都安静了，没有音乐没有人流，甚至连风声都消失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动了动脚尖，慢慢转过头，就这么看见了余北跃。
他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些狼狈，指尖没有再滴血，只微微颤抖着。
周围人欢笑连连，就在这热闹气氛中，许雀也终于知道，那个人人称赞光鲜亮丽的余北跃，其实也只是一个掩藏着秘密的人，是受了伤也只会藏起来独自疗伤的小兽。
而自己，也真的怕失去他。
许雀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终于绷断，几乎是失了力气，蹲在地上哭起来。
耳旁音乐慢慢减弱，余北跃蹲了下来，哑着声音。
“别哭了。”
许雀没哭够，继续在抽抽，眼睛肿成小核桃。
余北跃没办法，右手还有血迹，根本不敢去碰她，只能伸出左手。
笨拙又缓慢，搂住了哭泣的小姑娘。
他单手轻拍后背，声音比晚风温柔。
“别哭了，对不起。”
“我以为你找一会儿就会走的，没想到……是我错了。”
许雀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泪眼朦胧：“找不到你，我不会走。”
余北跃受了伤，最后却是他来安慰许雀。
“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小碎片。”
“你还说？！”
两人坐在熟悉的便利店里，许雀正在替余北跃处理伤口，一双秀眉没有松开过。
“你别这样，我真没事儿。”
谁知他越说许雀越生气，把棉签一丢，没好气道：“不管你了，反正你也不想我跟着你。”
知道她在闹脾气，余北跃笑了笑，重新拿起棉签自己擦起来，低低地说话：“我从小一个人独立惯了，什么事情都爱自己去做，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许雀还在生气，不说话。
便利店进来了人，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两人往零食区走去，欢声笑语不停。
余北跃看了眼那女孩，突然笑了：“那天我真不是故意和孟兴吵架的，只不过……他撞枪口上了。”
许雀坐直身子，软软的：“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没有要你说这些。”
即使自己这一晚上费尽心力想找到他，但也没有那种要窥探他内心伤疤的心思，只不过……不想他一个人待着罢了。
“没关系，我想说。”
余北跃回，看着父女二人拿了一盒子关东煮，乐呵呵地在结账。
“我爸妈离婚这件事我四岁就知道了，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不停地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抛妻弃子的男人……”
许雀用剪刀裁剪着纱布，，看着他的手掌，满目疮痍。
“后来，我爸经常和我联系……”
许雀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是吧，他居然还会和我联系，我也没想到……他给我的抚养费我一分没花都存着呢。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联系，就是孟兴听到的那通电话。”
余霆有些开心：“过几天你妹妹的满月酒，你来吧。”
“大女儿的满月酒我都没去，这一个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来？”
言语挑衅，余霆一下吼了出来：“你怎么说话呢？这可是你妹妹！”
“我妹妹？你承认你是我爸了？”
那边一窒，才道：“小跃，你知道爸爸一直都念着你，我和你妈妈实在是过不下去，但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啊！”
余北跃手靠着栏杆，声音冷漠：“骄傲？爸，作为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真实的想法，你和我妈离婚十几年了吧，和新妻子在一起也快十二年了，十几年间生了两个女儿，从新妻子生下第一个女儿之后开始和我联系，殷情地让人怀疑。”
他顿了一下，却不给对面说话机会，“再到今天二女儿出生，我又等来了你的电话，如果我没想错，爸，你其实是想儿子的吧，不过不是想我这个儿子，而是因为……我是个儿子。”
余霆愣住了，不知道是被戳中心思还是恼怒，“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余北跃站在阳台，木然地看着楼前的大树，汉城的初冬时节，绿油油的叶子被吹落了。
从阳台回到寝室的时候，孟兴已经在书桌前了。
他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心大，居然来了一句：“余北跃，真想到你爸这么渣哈。”
余北跃：“……”
那天两人吵了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余北跃只记得自己气得砸了孟兴的杯子，就像今天这样。
听完整个故事始末，许雀沉默了会儿，等余北跃的手完全包扎完才回了句。
“该骂，孟兴该骂。”
余北跃却不说话了，从长凳上跳下来：“走吧，也差不多了。”
许雀应了声：“好。”
因为这边临近蓝雨，两个人没走几步就到了门口，从里面隐隐约约传出音乐声。
“要进去坐坐吗？”许雀问。
余北跃看了眼她，女生面色红润，但明显有些倦色，今天这一天肯定累坏了。
“不用了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雀也不坚持，点了点头。
谁知就在这时，迎面却走来三人，一男一女，男的估计四十来岁，女声稍显年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扎着可爱的羊角辫，咿咿呀呀地喊妈妈。
余北跃一愣，停住了脚步。
夜色太黑，看不清道路，也看不清脸色。
一家三口幸福地走过，只剩笑声还在空中回荡。
余北跃有没有看清不知道，许雀却看清楚了，那位父亲有着和余北跃一样的笑眼。
“余北跃。”
“看见那栋灯火璀璨的大楼了吗？”
他指了指蓝雨对面的方向，一幢高楼，连接着暮色的天空，紧挨着蜿蜒的汉江。
“那就是我父亲现在的家。”
许雀看着他的背影，融入进夜色中。
他时常来蓝雨唱歌，也不仅仅是因为报酬丰厚，而是站在这里就能看见那幢灯火通明的大楼，它总是在夜里明亮着，提醒着他家的温暖，尽管那温暖已经不再属于他。
她的喉咙却像吃了黄连一般苦，只伸手牵住了他冰凉的手，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那天晚上许雀大半夜才回到寝室，而林潇潇……进了医院。
“医生医生，我朋友没事儿吧？”
林潇潇拉着医生不走，满脸焦急。
郑才格明显沉着许多，拉了拉林潇潇才道：“别激动，应该没什么事儿的。”
医生也点点头，拿着刚拍出来的片子给两人看：“是，你们别着急，从这片子看起来，你们朋友没什么大事……”
林潇潇大舒一口气：“那就好。”
“就是小腿骨折了。”
林潇潇：“……”
“你们这些大学生怎么回事儿，大晚上黑灯瞎火，你们还醉气醺醺的，那能不出事儿嘛？这小子这一下摔得不轻啊，不仅小腿骨折了，看他脸上那口子。”
林潇潇听得脸都扭曲了，一屁股坐下来：“都怪我，要不是我走路玩手机差点掉进沟里，沙尔也不会飞奔过来拉我，也就不会被道牙子绊倒了。”
郑才格也叹了口气：“老沙也是够倒霉的，偏偏地上有个易拉罐，这一下划到额头了。”
“也别担心，我们已经缝针了，这伤口不深，只要好好养护，以后不会留疤的，就是骨折了，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
林潇潇连忙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等两人回到病房，沙尔已经睡着了，他的板寸已经几乎被剃光了，因为缝针而蒙上了纱布。
小腿也吊着纱布，要多惨有多惨。
这下林潇潇是彻底忍不住了，直接扑过去“呜哇”一声哭出来。
她这一个生扑，居然直接把沙尔扑醒了，他胸口一阵疼痛，缓慢伸出手来。
林潇潇见状慌忙抓住他：“你醒啦？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快告诉我啊。”
沙尔有气无力，转头看着她，眼里居然蓄起了泪花。
林潇潇也哭：“怎么了怎么了，你说。”
沙尔：“你……你……”
林潇潇：“我在呢。”
沙尔：“你……离我远点儿，我要窒息了！”
林潇潇：“……”
这个夜晚似乎比平时的都漫长，这一群男女都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慢慢转动，将带着众人驶向不同的远方。
住了一个多星期，沙尔终于可以出院了，几个人来接他。
沙尔挺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不过他就算想跳也跳不起来，他的腿还没好，还需要拄着拐杖。
“回去必须好好休息，不要过度用腿。”医生嘱咐道。
林潇潇接话：“放心吧医生，我会好好盯着他的。”
众人又七七八八收拾了一大阵才慢慢出了院门。
医院门口放着一张易拉宝，上面赫然写着过几天的国际医药展览会的事宜，看来这个医院也派代表参与了。
林潇潇看了眼时间，问郑才格：“老郑，你是不是也帮我报名了？”
“是啊。”
“帮我取消吧，我觉得我去不成了，你看沙尔这样……”
沙尔一听不乐意了，诶嘿一声：“别啊，你这多好的机会啊，去呗，我自己能行。”
“能行个屁！你不让我照顾你，是不是就想我一直对你愧疚？其心可诛啊沙尔。”
沙尔：“……我累了。”
郑才格也点头：“好吧，我替你取消，许雀你呢，还去吗？”
许雀看了眼易拉宝：“去啊，反正下半学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了，去看看也好。”
余北跃站在旁边不说话，许雀问他：“你呢，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我？我不是你们专业的，去了也白去。”
郑才格咳了一声：“虽然是我们专业的展览会，但也会来不少国外机构，你也可以去看看的，和海外人士交流交流。”
他话说完，余北跃也愣了下，没想到他居然和自己说这些话。
许雀倒不意外，知道了那天的吵架真相，郑才格肯定也知道自己误会余北跃了，抛出了橄榄枝。
谁知余北跃还是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去，只是我那天已经有约了，你们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就不勉强了。
到了展览会那一天，许雀和郑才格早早地到了会场，签到进馆。
来参会的人络绎不绝，都是些科研人员和行业大佬，许雀看得心潮澎湃，走走停停，眼里写满了期许。
“怎么样？这次来得值吧？”
许雀点头，只见有一个展位站着一位女性，高挑知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在和人介绍着手中的试剂。”
“那是不是陈梅欣陈老师？”许雀问。
“应该是，看展板上写着省生物研究院，应该就是她了。”
“走！我们去看看陈老师！”许雀激动地拉着郑才格往那边走去。
谁知陈梅欣却突然接起了电话，走到了一边。
女人声音清冷：“你到了吗？”
余北跃淡淡的：“还没，你什么时候结束。”
陈梅欣：“大概十二点，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咱们吃个饭。”
“好。”
余北跃挂了电话，站在会展中心的门口，看着人来人往，一句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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