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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北面隐隐战云密布的淮水沿岸。扬州城内却还是车马戎碌、舟楫穿流的生息如常;甚至连城外郊野中已经开始收获的田间大豆和薯蓣,还有散布在河道、船闸间,那些水车林立的水利工场,也是按部就班地日常劳作。根本让人察觉不出任何紧张和仓促的意味来。
要说起来最大的变化,无非就是向着北面运输物资和粮草的船队、车队,在短时间内增加了许多而已。但这在过去的数月之间,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随着扬州政令所达的范围和距离的延伸,是六州境内几乎无所不在,遍地林立起来的屯民田庄和大小工坊。
因此,在节衙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投入粮草、物资和钱帛全力营建之下;随着不断铺展和延伸开来的道路水利工程,还有被树立在路口、桥头两旁的处刑吊桩;如今的六州境内已经基本看不到任何成群结队的流民,或又是多少盗匪活动的痕迹了。
唯一看守森严的,便就是那些战俘和囚徒们的监管地了。但若是有人冒险突破了外围的巡逻和盘查,就会发现这些挖砂场、采石场、伐木林场和矿山、盐田当中,原本满满当当的被监管人员,已经大幅减少而暂且不知去向了。
而扬州北面的原野里,曾经身为莫邪都一员的田祗,正紧紧跟随着徒手单衣行进的俘虏大队中。只要他们走的稍微偏出队伍些许,就会马上遭到左近策马跟随的淮扬军士,毫不留情用棍棒和鞭子给抽打回去;但是无论身上增添了多少血痕和如何痛呼不绝,他们大多数人都坚忍了下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天天吃的是菜团子和充斥糟糠的糊糊,做的却是牛马一般苦活;从天不亮开始到挑灯下月落西沉;每天除了进食的本能之外,就是倒在草铺上丝毫不想动的极度疲惫。然后,还有人干着活就突然困倦不堪的栽倒下来,或是失神出错被土石埋了,被树木砸死砸伤……
仅仅是才过了小半年的工夫,包括了田祗在内的许多俘虏,就实在不想再忍受这种日子下去了;于是当有人以淮扬节衙的名义给他们宣布了一个决定之后,就干脆乘着眼下这难得的机会,用自己性命博上一把出头之日。
只是他们不被准许在任何城邑和乡村停留、休息,就算是入夜了也只能宿营在野外。如果有人乘机逃跑的话,不但被捉回来的人要当众处刑,就连绑在一队的也要受连坐鞭笞;因此,这段的北向的路程像是格外漫长一般地足足走了好几天;
然而当他们真正抵达目的地之后,本以为可以暂且解脱了的军俘们,却又不免纷纷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为什么自己不能在路上多走上一些时日呢?
因为在预设营栅的山丘背后,赫然是岸边如无数蝼蚁一般混战在一处,喊声厮杀震天的战场。只是这个战场当中几乎都是一边倒的结果。开阔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穿渡而来各色船只、浮筏,甚至还有不知名的漂浮物。
其中大部分都在火箭的飞射下,被点燃起来或是正在燃烧着,支离破碎或是翻滚着沉入浊流之中,变成远远冲走的挣扎人体和大小碎片。
田祗等人在饱饱了吃了一顿大筐抬来的贴饼和桶装的浓酱菜汤之后,很快也终于轮到了他这一队;一辆小车上是成堆锈迹斑斑和带着陈旧血迹的破烂衣甲,另一辆校车上则是成捆的各色兵刃;
只是虽然田祗已经刀在手、甲在身,但是他毫不犹疑,只要自己所在这一队稍有轻举妄动或是可疑迹象,那些阵垒和哨台上的强弓大弩,就会毫不犹豫的密集攒射在自己这些人身上。
只见他们在呵斥和鞭策之下,短时间内很快武装起来,变成一队队近战步卒。然后又一队接一队添油燃薪式的,投入到了江边至少绵延数十里,甚至数十里范围内,不知道分做了多少处的狭长局部战场中去。
而在此之前,田祗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战斗,围绕着岸边一个个预设营垒,严阵以待的淮扬军,几乎是像瓢泼大雨一般的弓弩齐发,将无穷无尽的箭矢灌注在了那些,已经登岸或是试图登岸的敌军当中;然后又像是种草一般成片连片地,将其贯穿在地。
随着不断输送物资的民夫和轮换的淮扬弩手,就像是一边倒似得徒然屠戮而已。也只有夹杂其中一些特别顽悍的敌人,仗着数量优势漏过了箭雨攒射的间歇,在突然加速中得以冲到岸边来,然后又迎头撞上了他们这些战俘,所组成的临时阵列;刹那间血肉纷飞地厮杀在一起;
虽然,他们这些战俘都是仓促武装而成的编队,相互间谈不上多少熟悉和默契;但是这些渡河而来的蔡州贼,也终究是在划水和撑船、上岸的过程当中,消耗了不少气力,好些人是身上带着箭杆气喘吁吁还未休息片刻,就已然是被迫应战。
因此,双方几乎是很快就不分彼此的以乱打乱地混战在一起。偶然间也有被击溃的军俘队伍逃散开来,然后就被连同敌势一起的箭雨覆盖;然而自有整好以暇、严阵以待的淮扬甲兵迎战上前,将其杀败驱赶回去。幸存下来的军俘则被集中起来,与其他打散之人重编作下一阵。
然而,按照那些负责阵前监管淮扬军士的说辞;他们这些军俘想要籍此机会,脱离长期惩罚性的编管苦役也很简单。只要主动应敌冲阵三次不死或是当面斩首一颗回来,便就可以获得初步的脱免,也就是调往更加轻松一些的编管地。
比如那些营田区的屯民庄子,或又是水力工场。虽然依旧要受到监管和活动范围的限制,但是初步拥有了管饱的饭食,而不是刚好令人吃不饱饿不死的糊糊、团子;此外,还可以初步拥有相对微薄的工钱;至于想要指望更多的东西,则还要看他们后续的表现。
如果是从上方俯瞰而下,就会发现临阵先攻的那些军俘阵列中,表现最为显眼的却是之前为淮扬军俘虏,又自愿出阵报效和自赎的三名降将。
首当其冲,就是原属江东池州的天成军,别号“撕虎郎”的庐江人周本;他天生一副勇力无双,再加上全副披挂之后防护加成,因此操持着一杆淮扬制式的折铁大刀,杀入那些不断涌上岸来的蔡军之中,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手起刀落,残肢断体在血光迸溅中泼洒乱飞。
因此,在他身边很快自然而然地聚集起来一堆,仰慕和敬畏其武勇而边想寻求庇护的追随者;同时也是遮护住了他的身后和侧边,让他更加心无旁骛的冲杀当面;只见他杀的兴起之际,甚至还会丢下翻刃的大刀,徒手抓起一名敌兵来充作横扫挡砸的武器。
因此,在他奋勇无双的领头冲杀之下,吸引了附近越来越多从战军俘的追随,而在几度杀穿了眼前遭遇之敌,将其惊骇欲绝地重新纷纷驱赶进淮水里之后;却又毫不犹豫的杀向了另一处战场,几乎是一口气凿穿和打散了岸边至少三处战阵之敌,才稍停下来整理和休息。
其次者,则是在第二次广陵内乱的当晚偷袭节衙不成,反被俘虏而就此改弦更张谋求自救,指证和捉拿了许多同党的前武宁军校刘知骏;他的身边同样聚集起来了一群从战的军俘。只是除了身先士卒的武勇之外,他对敌的方式也更加具有策略得多。
只见他带领的这一队人马,就像是相对狭促战阵中穿梭自如的游鱼一般,每每轻车熟路地杀穿在敌势的薄弱处,或又是迂回穿插到结阵以对的敌军侧后,然后将其分割驱散开来;因此虽然他这一队人马造成的声势没有那么大,但却也是伤亡最小而配合越来越默契的趋向。
还有就是在伏击和围攻宣歙军的牛头渚之战中,战至力竭被俘的秦彦族弟,被特赦启用的宣州水军先锋兵马使秦稠。他显然更擅长水战之道,因此,在淮水上带领着一小支蓬船和板船改造而成的舟师,穿插在那些源源渡河而来的蔡军舟船中。
遇到较小的敌船就将其相继点燃或是击沉、倾覆之,遇到较大的敌船,则是毫不犹豫在一轮弓弩攒射之后,跳上去杀得血水横流夺取下来;然后又操使着俘虏来的敌船,毫不犹豫仗着体量优势,顺流撞击和掀翻其他更多的敌船……
因此,他所带领的这支舟师非但没有因为战损减少多少,还因为夺取了更多的敌船有所壮大起来。
【作者题外话】:二更奉上,心情还是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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