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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句话既出,顿时众人的目光都集齐在了谢瞳的身上。只是各自神色和意味不明,既有幸灾乐祸也有好奇使然,更有隔岸观火和乐看热闹,以及暗自踔叹和以眼神示意的……
“启禀节上!不瞒节上,我实在看不懂其人,也看不透彼辈。”
一下子听到这些连串的发问,谢瞳不由心中略微一惊,然后才丢开酝酿好的说法,而在短促间重新组织言辞道:
“此话怎讲?”
居中的朱全忠微微眯起眼睛道:
“在淮南的时间尚短,前后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实在无法作出更多的判断和定论。”
谢瞳已然慢慢平复下心情,诚然应声道:
“继续说来……”
然而朱全忠也未尝勃然作色,反而淡然道:
“不过,属下亦有略微所见几处端倪,但请节上及诸君品鉴和参详一二。”
谢瞳心中略定,随又开声道:
“在拜见之前,我就听闻这位储帅,早年以不过弱冠之身,阴结各方,猬集羽翼……”
“遂于高族满门覆灭的危亡之际,一举扑灭吕氏妖党,而既得受高王之权柄,亦为人心所归……。”
“又外击叛将毕郑之流,内平乱党血洗满城,才有如今的一番格局和威势。”
“这些都不过是众所皆知之事吧?”
身为检校刑部尚书、元从都将之右的胡真,忍不住打断道:
“那都兵(胡真)可知?”
然而,谢瞳却是不慌不忙道:
“那位小高储帅身为高门子弟,之前也不乏风流浪荡于坊间的传闻。但自从在位以来,就未尝收纳美姬于后宅,也不好财货聚敛,未曾置办过华服器物、车马仪仗,更是罢停饮宴声色;一切沿袭如故。”
“这?又是为何?”
胡真闻言,不由犹豫了下:
“因为,因为平定内乱和查没妖党的一切所得,皆被用以抚恤、救济士民百姓,犒赏和编练军伍;”
谢瞳这才重重叹声道:
“并籍此征发军民百姓,大修水利道路、漕渠城壕;又兴办工场矿冶,屯田四野,以为收纳流亡和厘清匪类……”
“是以,我随天使入淮之后,沿途所见就是沃野连绵,田稼丛生;阡陌纵横,商旅如织;而军民士庶皆有其所,各安其责的一番安平治世情形。”
“此外,他之前既破江东之秦彦(宣歙军)于江北;如今又大败蔡军于淮左,当下可谓是声望极隆一时了,……”
“地方富庶,年轻有为,善于经营和治理,还能破贼保境,颇得人心、上下效从?”
朱全忠微微咀嚼着这些字眼,慢条斯理的轻声笑道:
“看来,子明对其评价甚高啊!”
“不敢!”
然而,谢瞳却是微微冒出些许冷汗来,正色道:
“此为某家个人所见一斑尔,尚有更多的内情和关节,还需时日才能一一探明和厘清。”
“那淮南的兵势,你又是如何看的?”
另一位元从都将之左的朱珍,也开口道:
“就我所见,淮南本就富庶丰饶,冠甲东南八道之首;又精擅锻治兵甲弓弩,还有舟船水师之利,常年号称赡养胜兵十万。”
谢瞳顿时松了一口气道:
“因此,就算是经过历次离乱和损耗,当下还能先败宣歙,再破蔡贼,显然尚有余力自保一方。”
“或许,还有余力图谋于外。”
然后,他在这里顿了顿,又对着朱全忠正色道:
“据属下就地打探得知,就在淮军成功截击蔡贼的寿、濠之战后;彼辈已然乘胜发兵数万于申、光,以为驱逐蔡贼残余的收复淮西之谋了。”
听到这里,在场宣武军文武部属才像是有所触动的,相继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嗡声哗哗来。然后,才有最为年长的庞师古忍不住问道:
“谢参军既然说到淮南之富,可有什么分外的见教呼?”
“不瞒诸位,”
听到这话,谢瞳却是略微苦笑了起来:
“我曾私下暗访过广陵城内外。自邗沟沿岸,过茱萸湾,北至邵伯堰处;只见港市林立而帆幅连云,那怕入夜亦有船舶入港而转运输送不休……”
“四方汇聚而来的野市、小市、早市林立期间;更有船厂数十处,于船台上终日营建和打造不休;江河之间,更有水军舟师操习不缀;其声阵阵与江上远近可闻。”
“好了,莫让客人等久了。”
听到这里的朱全忠终于开声道:于是,在场众将和署僚也忙不迭纷纷相继告辞,分批逐个的回到宴厅坐席上去。
待到在场众人走的差不多之后,刻意留在最后一批数人当中的胡真,却是面露不虞的再度开口道:
“难道彼辈,就没有什么,破绽和不足、薄弱之处么?”
“这个,自然是有的。”
谢瞳这才郑重其事道:
“这位小高储帅治理淮南的时日尚短,虽有中兴之势但也难免根基浅薄,而尚且需要仰赖高王的人望和故旧渊源之处。”
“此外,彼辈以追索妖党和叛众为由,在治下广行杀戮,前后株连甚众;又籍故查抄了众多京中贵家、方镇寄名的产业;因此,难免内有怨望横生,外有方镇不虞……”
说到这里,谢瞳突然就急声恳切道:
“若是想要谋取淮南,就乘早会以各路大军全力攻杀之,或可迫其应接无暇之下,肘腋生变于内;不然待其彻底稳住了局面,就基本晚亦、难再动摇了。”
就在谢瞳离开后,朱全忠也起身来抬步欲走,却又突然停下来对着仅存的另外两位谋主问道:
“子明所言,你们又怎么看?”
“所言当是基本属实。”
作为前代中兴功臣李抱真(因耻与安禄山同姓而赐姓李)曾孙,累世官宦世家出身的李振一板一眼地道:
“我愿作保,子明断不是虚言妄大、私相授受的人物。”
而同为在京落地士子出身的敬翔,则是毫不犹豫地出声维护道:
“我倒情愿,这是子明收了彼辈好处的危言耸听或是夸夸其谈了,可惜并非如此啊!”
然而,朱全忠却是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叹息道:
要知道,他在这些出使队伍当中,自然也是安插和分派了好几个,既不同身份也互不知晓的耳目。且为事后彼此之间的印证和对照,所以他并不担心对方说假话。然而朱全忠终究是一位雄才大略,意志坚定之当时枭雄,很快就将这些容易患得患失的心思杂念,给彻底抛投在了脑后;
毕竟,相比隐隐有重振和崛起之势的淮南;眼下他最大的心腹之患,俨然还是在三年前上源驿之变中侥幸逃生,却死了亲卫大将和养子,也结下生死大恨的河东节度使、北都留守、代北行营都统李克用。而当下迫在眉睫的首要目标,则是刚刚一起击败了蔡贼的盟友,拥有泰宁、天平两强镇的朱氏兄弟。
反而是如果能够依约与淮南达成和睦通好,不但得以互补物产所得;还能够获得一个足够强力的盟友。既以为牵制武宁军时溥这个阴险刻毒的老匹夫,甚至隐隐威慑到深有城府,而始终坐观成败的平卢军王师范;而更加心无旁骛的专心对付互为援引的二朱兄弟。这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和时下大势所趋。
“既然谋求不易,那就全力结好罢了。”
而后他又对着李振、敬翔说道:
“这位淮镇之主不是尚未娶妻么?尔等可有见教?”
“属下以为不妥,主上本族尚未有适龄之女;若是从东都贵家之中,择取一良媛为膝下(养女)许嫁,则又有轻忽之嫌,是以……”
敬翔当先摇头道:
“我以为,或许可请朝廷出面,商议尚以公主,再择良媛过继主公膝下以陪嫁之……”
这时候,李振却别有想法地突然建议道:
【作者题外话】:第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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