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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睡梦中的女孩咂摸了下唇。
贺渊以为女孩醒了，几乎是快成了一道光，只听得砰地一声。
小木门被重新带上，无事发生一般，贺渊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方凉迷迷糊糊间，只隐约觉得有一道光，一闪而过。
唔，那是啥呀？
不管了，继续睡吧。
女孩睡得安稳极了，殊不知某人的心跳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
无法控制。
——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照常掐着点，护送女孩放学回家或是去猫咖。
但他从不现身，在猫咖时，两人也从未见过。
江庆有些看不过去，“小渊，你不跟人小姑娘见一面？”
这外孙，早已经把喜欢两个字写脸上了。他不提倡早恋，但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这一直不见面是怎么回事？
网恋都比他们暧昧！
贺渊抿唇，“没必要。”
女孩讨厌混混，胆子又极小，他在屿晨早已经没了名声，若是让女孩知道他就是贺渊，那么，她会如何？
她一定会躲他躲得远远的吧。
想到这，贺渊眉头蹙得更紧。
他做事从来不瞻前顾后，可眼下，却因为女孩，而不得不如此。
此时天边挂着弦月，皎洁明亮，更衬得黑夜如墨，万籁俱寂。
他便是那无声的黑夜，默默守护着皎洁的月亮。寡言少语，虔诚至极。
他喜欢月亮，月亮不知道。
——
只是贺渊没想到的是，离别会来得如此突然。
方凉被爸妈通知要搬家，不知怎么的，第一反应就是往猫咖的方向跑。
虽然有些不舍，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跟江爷爷和小哥哥好好地道一个别。
那天是周五，女孩这天有补课，通常会来得晚一下，大概傍晚六点才会过来。
贺渊一般都会掐着时间来猫咖等她。
可今天，方凉因为要搬家，提前过来了。
小哥哥不在，江爷爷去钓鱼了。猫咖的门反锁着，空无一人，寂静得很。
看着跟前紧锁屋门的猫咖，女孩抿紧了唇瓣，她捏紧了掌心的会员卡，有些不知所措。
她突然想起了会员卡上的联系电话，拨出去，却隐约听到了猫咖店内有电话铃声。
女孩猛然想起，那是座机。店里没有人，谁来接听她的电话呢？
爸妈打电话过来催了，方凉情急之下，只好写了个联系方式，把它给了隔壁店铺的老板娘，并说明了情况，希望她可以帮忙转告。
而后她便匆匆离开。
贺渊过来时，被老板娘喊住。
老板娘说了许多，大概是把女孩的原话都转告了一遍，可贺渊听不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她走了，她走了。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毫无征兆。
他接受不了，郁闷到了极点。
捏着那小小一张纸条，回到猫咖，看着跟前的店铺，突然觉得空荡了许多。
心，也一路沉到了谷底，沉到了深渊。
——
方凉一直没能等来小哥哥的电话，她犹豫再三，捏着那张会员卡，在想自己要不要拨出去。
可……她主动给了联系方式，他却从未联系过她。
这是不是说明，小哥哥根本就不想联系她？
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以为好歹算得上是朋友，但或许在对方眼中，她不过是再普通的一位顾客而已。
女孩向来胆怯，她不敢，也不想被残酷的事实摧残得遍体鳞伤，所以……长时间的挣扎过后，她放弃了拨电话。
就这样吧，反正……大概率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
贺渊联系不上女孩。
她给的号码是错的。
那段时间，贺渊变得有些消沉。
从前他只是嚣张，跋扈，可江庆从未见过自己的外孙这副模样。
只好调动自己手头的势力，获知了女孩的信息。
就差没整理个文件，摆在外孙跟前了。
“这是小凉的电话号码，小姑娘应该是当时太着急，写错了个数字，不过这号码是对的，你拨过去试试。”
彼时，已然过去了一段时间。
看着那串数字，良久之后，贺渊打开手机，一个一个，慢慢地输入，像是生怕输错了哪个数字。
电话响了会儿，接通了。
“喂，你好呀，请问是哪位？”
手机里传来女孩清甜的声调，是熟悉的，也是令人牵肠挂肚的。
贺渊只觉得自己犹如一朵枯萎的花，突然被注入了无限生机，又重获新生。
他抿了下唇，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挂断。
江庆不解，“小渊你这是做什么？好歹说两句啊。”
贺渊摇头，她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接通了又能如何？
告诉她，他是小哥哥。然后两人开始通过手机联络，可他仍不敢告诉她自己的姓名，也就意味着要继续欺骗下去。
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不想再骗她，瞒她。
他想，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女孩跟前，而后告诉她，他叫贺渊。
你别怕我。
——
彼时，已经是高一。
贺渊离开了那间承载着太多记忆的猫咖，回到了屿晨高中。
向来不听课的他，突然翻开了教科书。
一旁的苍亦简直震惊，“老大……这这这，这啥情况啊这是？老大你受什么刺激了？家里破产了？”
贺渊瞥他一眼，脏话在嘴里绕了半圈，又吞了回去。
“闭嘴。”
说脏话不好，得改。
贺渊看着跟前一摞的教科书，一时之间不知从哪本开始下手。
脑海里浮现女孩不小心从书包里掉出来的二十几分的卷子，以及她做数学题时那如临大敌的模样。
贺渊抿唇，抽出了数学课本，而后翻开。
一旁的苍亦更震惊了。
老大要学数学？！
“老大使不得啊！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老天，老大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贺渊蹙眉，“我看个书，你寻死觅活做什么？”
“主要，主要不想老大您做无谓的挣扎啊。”苍亦一脸的认真严肃，“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数学水平，真的就那么几分，已经没有挣扎的必要了！”
“我数学几分？”
贺渊向来不听课，就连平时发了卷子也是苍亦帮忙收着，他从未关注过自己的分数。
“你确定要看？”
那分数，苍亦都替老大不好意思。
贺渊伸手，示意他拿出来。
苍亦扭捏了好一会儿，视死如归地将贺渊的数学卷子摆了出来。
大大的18分，赫然呈现在两人眼前。
“高考满分多少？”
“咳，一百五。”
贺渊点头。
“好，那就一百五。”
苍亦一直以为，老大只是说说而已，却不曾想，老大这回是来真的。
他学数学的那股劲头，简直像是要跟人拼命。
没日没夜地看，没日没夜地做题，刷卷子，隔壁的高三党见了都表示自愧不如。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遇上不会的题目，贺渊会虚心请教。
划重点，虚心！
老天，同学们这辈子都没见过校霸虚心的样子。
就好比此时，正是晚自习，数学老师在讲台上主持纪律，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来，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
“老师，这道题，麻烦您讲解一下。”
看清了跟前男生的脸，数学老师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我去什么情况啊！
数学老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贺渊竟然主动问他题目？
这已经不是太阳打不打西边出来的问题了，他甚至觉得太阳要打南北边出来了。
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这是数学老师的第一反应，可视线一扫，男生笔迹潇洒，在各个题目上都认真地做了笔记，一点儿没有闹着玩的意思。
数学老师轻咳一声，便开始为男生解说题目。
贺渊听得很认真，甚至还一边做笔记一边点头。
听懂后，收好卷子，贺渊薄唇轻启，“谢谢老师。”
数学老师一脸震惊，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天哪，他竟然还会说谢谢！
果然回头是岸啊，就没有教不好的学生！数学老师顿时又斗志昂扬。
贺渊的数学成绩稳步上升，最后竟慢慢地，稳居第一。
苍亦看着成绩排名表，满脸的难以置信，就差没把眼珠子贴上去了。
“卧槽，老大绝了！你数学考了班上第一！你也太牛了吧！”
其他同学也是议论纷纷。
“贺渊太有学习天赋了吧！他简直是天才！”
“这脑子是我等凡人羡慕不来的！”
“我去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校霸吗！绝了太绝了！”
同学们一口一个天才，一口一句天赋，苍亦却知道，老大一路过来，并不容易。
在数学的学习上，天赋，或许多多少少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努力。
老大没日没夜的刷题，做卷子，市面上的题目被他刷了个遍，最后已经可以自己出题自己做。
一年的时间，想要达到这种程度，似乎还是短了一些。可于贺渊而言，却很漫长。
因为他将别人的三百六十几天，过成了七百多天的样子。
他的努力，完全匹配得上这个成绩。
这是他应得的。
只是苍亦不明白，为何老大突然这么发了狠的学数学？
终于，在苍亦把这个同样的问题问了无数遍后，贺渊给出了答案。
“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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