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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棕熊吃饱了，地上只留下血淋淋的骨头残渣。
它仰起头，朝着树上幸存的海盗嘶吼了一声，摇晃着庞大的身子走了。
确定棕熊走远了，我从树上爬下去。
幸存的海盗看起来比较年轻，二十多岁，他完全被吓傻了，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
说实话，此刻的我没比他强多少，两条腿都是软的。
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了满地的骨碴和血迹，这一幕换成谁见了也难以平静。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必须动起来，强迫自己动起来！
轻轻的咬着舌尖，用疼痛告诉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我来到树下，抬头看了眼上面吓傻的年轻海盗，他瘫软的靠在树干上，两眼发直。
我沿着树杈爬上去，到了他的脚下都没有被发现。
军刺咬在嘴里，爬到他的身后。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军刺割破他的颈动脉时，他反而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顺手一推，年轻海盗的尸体从树上摔了下去。
“麻雀，你怎么样？”
我将麻雀拉上来，割断绳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脸。
她身上有伤，又被吊了一夜，脸色差的像是死人。
麻雀没回答。
我伸手去掐她的人中。
终于，麻雀醒了，用力咳嗽了两声，“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一会儿再解释，我们先离开这儿。”
我担心血腥味引来其他的野兽，拖着麻雀爬到树下。
她比我想的还要虚弱，连搂着我都做不到。
我只能用藤条将她捆在背上，脚踩在地面上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跑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干呕。
这不是跑步，是逃命。
吐了一会儿，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看哪里都是漆黑一片，是大脑缺氧的症状。
坐在地上缓了很久，我将绑在身上的藤条解开，扶着麻雀躺下。
“你感觉怎么样？”
她很虚弱的摇头，嘴硬的说，“死不了。”
我在附近找了点野果子回来，不敢走太远，担心麻雀被野兽吃了。
我将野果子递到她嘴边。
她咬了一口，没咬动。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果子放在嘴里嚼碎，吐出来给她。
麻雀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恶心。”
“恶心你就别吃！”
为了活下去，麻雀还是将我缴碎的果子吃了。
几颗果子进肚，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至少有力气自己咬果子。
我趁机询问，“发生了什么？”
吃完果子，麻雀侧着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我们分开后，我不小心摔下山坡，他们沿着痕迹追上来了，我没力气反抗。”
我盯着她被撕破的衣服。
“他们没对我做什么，我很承认我还有同伙，所以他们只是折磨了我一会儿就带着我来追你了。”
麻雀很大方的将出卖我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我也理解，那个时候她不说下场可能比死了还要惨。
电视里那种宁死不屈的情节大部分都是假的，最终还是会扛不住说出来，不如一开始就承认，还能少受一点折磨。
就算她抗住了，海盗依然会漫山遍野的找人，硬抗的意义不大。
事实上，我也确实找机会救了她，结果是好的，所以这点小问题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换成是我，估计也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问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是征求我的意见，说明她接下来应该会跟着我一起行动。
我说，“先休息两天，等你的身体恢复了，我需要你帮我救人。”
麻雀点头答应，“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我又一次救了她，她主动提出来就是想偿还这份人情，或许这就是他们雇佣兵的准则吧。
说实话，我没把握自己救出表嫂她们，哪怕有朱莉安娜的协助。
我不相信杰诺斯会放任朱莉安娜独自在外，至少会有人监视，否则说不通为什么时间赶得那么巧，在我准备回山洞的时候，杰诺斯就和朱莉安娜接触，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
很多事情只有静下来才能想明白。
我们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麻雀尝试着站起来，“我们该走了。”
下山途中，我发现了一块从山崖上凸出来的石板，下面的空间正好可以容纳两个人还不显得拥挤。
我带着麻雀走过去，检查了四周，没发现野兽粪便。
野兽会通过粪便气味划分领地，说明周围还是安全的。
有打火机在手很方便，我在附近捡了点柴火，生起一堆火。
有火堆，安全暂时就能得到保证。
又捡了些柴火，足够烧到天黑，我离开山洞。
“我到附近看看。”
我们需要淡水，还需要食物。
我在附近转了一圈，走到是z字形，顺便摘了两个野果子边走边吃。
白天的雨林还是比较安全的，只有一些小型野兽，危险性不大。
我找了根棍子拿在手里，经过灌木丛的时候会用力敲打几下，走的速度很慢。
“哗啦啦……”
又一次敲击灌木丛时，一条青色的毒蛇忽然钻了出来。
它受惊想要逃走。
我怎么可能放过到手的食物，快跑两步追上去，扬起棍子抽在了它的脑袋上。
毒蛇翻到在地上，挣扎打滚。
我又用棍子去抽它的七寸，连续几下后就不动了。
蛇的生命力很顽强，我用棍子压着它的脖子，用军刺将蛇头切下来，然后挂在脖子上。
今天的晚饭有了。
天黑的很快，太阳即将落山时我才走到山脚，发现了一口泉眼。
补充了一些水分，可惜身上没有盛水的容器，不能带回去给麻雀。
回到山洞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今晚是阴天，云层很厚，看不到月亮，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我回去后，将蛇扒了皮，丢在炭火里烤。
肉香味逐渐弥漫开，我一分两半，多的部分递给麻雀。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抓紧时间恢复，没有矫情，接过去大口吃着。
我用沙子灭了火堆，在麻雀吃完后背着她下山。
我担心附近有海盗，他们会寻着火光找上来。
沿着白天探的路下到泉眼附近，我们补充了一些水分，然后我在附近挑选了一颗比较高的树，背着麻雀爬上去。
依旧是用树藤固定住我们的身体，坐在树枝上，背靠着树干歇息。
树上还是比较安全的。
可惜今晚我们的运气不太好。
后半夜时，我听到树底下有动静，因为没有月亮，太黑，看不清是什么。
我解开身上的树藤，爬到麻雀身边，抓住她的手。
麻雀的手背冰凉，手心都是汗，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嘎吱……咯吱……”
爪子摩擦树皮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想要爬上来。
这一刻我好像泡入冰水里，从头冷到脚，只有手中的军刺能给我一丝丝的安全感。
靠近了，我看到了下面的那个东西了，是一颗巨大的熊头。
那头棕熊，竟然追上来了！
无论是咬过人的流浪狗，还是杀过人的动物园老虎，最终的结果都是处死。
为什么，因为尝过人类的味道后它们会上瘾。
棕熊，不出意外已经吃了两个人，现在它又寻着我和麻雀的味道追上来了！
该死！
棕熊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甚至还能看到它牙缝中的血丝。
麻雀忽然抓住我的胳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你一定要帮我问问队长，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和杰诺斯达成了什么交易，让他以近乎小队全灭的代价帮他！”
“我和鲨鱼是搭档，他死的时候我很难过，但他是自愿的，我能理解，也能接受。这次不一样，我们死的不值，我相信队长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我不理解，我需要一个答案！”
麻雀的话像是遗言，我用力抓紧她的手腕。
果然，下一刻麻雀竟然松开手，朝着棕熊落下去。
多亏我抓得紧，否则她肯定会摔下去。
“松开，不然我们谁也活不了！”
“它吃饱了会走的，你松手，我伤的很重，继续拖下去只会是你的累赘，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我看到鲨鱼了，也看到老虎，蚂蚁，穿山甲……”
“我死了就可以见到他们了，这是我们雇佣兵的归宿。你不一样，你不是要去救人吗，你不能死，你为了她们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理解此刻麻雀的心情。
她知道我们现在是绝境，牺牲一个，另一个还能活下去。
她从我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小队的影子。
小队中的队员死的死，逃的逃，分崩析离。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看似是赴死，其实是逃避。
死了的人反而很轻松，活着的人需要痛苦的去面对真相。
无论赵晗到时候给她什么答案，我相信麻雀都没办法原谅赵晗亲手葬送了这支小队，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那个时候的自己。
所以，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用力将麻雀拽上来，将她抱在怀里，用树藤将她和我绑在一起。
“放开我！”
麻雀在挣扎。
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紧贴着她的耳边说，“鲨鱼没了，还有我在，我也是你的搭档。赵晗选择丢下你们，害死了其他人，我永远不会。”
“要死一起死，还没到真正绝望的时候，相信我！”
麻雀慢慢的停止挣扎，双手从我的腋下穿过，紧紧的搂住我，哽咽着低声说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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