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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厮实在太过放肆！简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赵裘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一改方才垂头丧气的模样，朗声道：
“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想污蔑我大蜀储君，其心不善啊！我等恳请陛下，莫要听信那厮的一面之词！”
这时，某些在等着出头鸟的老人精，也开始大义凛然地附和道：
“没错，那厮的秉性人人都知晓，太子殿下应是担心公主收到侵害，想亲自送回来，亦或者，根本就没这回事。”
“宋长老所言极是，方才我正想说，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可惜。”
“陛下，依下臣之见，大洛方面定是在刻意隐瞒太子武学修为，其目的就是想趁我大蜀与西翎开战时，出其不意，带兵从东方袭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此次公主殿下遇刺，也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还望陛下明察！”
“陛下，那厮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此次是污蔑储君，刺杀长老，若等他修为再上一层，那不就敢对陛下不敬了吗……”
众人如在皇帝面前抹黑政敌的官吏，出言皆是慷慨激昂。
短短半盏茶，剑心殿已乱作一团，都是在说白乾有问题，查幕后参与者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然，唾液横飞的长老们，却只顾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皇上已经睁开的双眼，还有那把已经被捏成了麻花的木椅扶手。
众人七嘴八舌间，亦有一小波人始终闭嘴不言，不知是不想参与，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殿内的情形，就如同西蜀的朝堂，长老们的演技，与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们相比，亦不遑多让。
其中百态，坐于高堂上的五人，看的清清楚楚。
隐匿在人群中的江伦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的大骂，故作镇定地揉了揉眉心。
透过指缝，他看见了皇上极力克制的脸色；看见了掌门抚在剑柄上且青筋浮现的手；也看见了剑心殿的顶部，那倒映在丁一留下的血渍中的诛仙剑阵。
一股危机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心中大骂那玉剑锋主事是个蠢货，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拐杖扔在地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吼道：
“闭嘴！尔等不要在做戏了！”
这一声来自十一境修士的怒吼，如同天地震怒，整座剑心殿都摇晃，也吓得所有人都闭了嘴。
江伦扫视把头伏在地上，沾染了丁一的血渍也毫不在乎。
“陛下，我有话要说。”
他知道，苏九山的愤怒早已达到鼎盛，离发作就仅有一线之隔，再有人继续说下去的话，这根线指不定会什么时候会烧断。
待掌门点了头，他方才说道：
“丁一曾于公主离开蜀山当日，私自下山会见不老林阁主！不巧被我撞见，为求保密，曾多次找到我，企图以东华峰主事的位置贿赂。”
“被我拒绝后，遂合同赵裘、田义、佟伯等人，用微臣家人的生死作威胁，半年间，微臣皆以不安度日……其后，几人又以拜访铸剑山庄为借口，多次下山，但见了谁，我实在也不敢再查了。”
“臣一直不敢明言，就是怕此人还有什么伎俩，届时我的家人就……直到殿下将其处死，我才敢壮着胆状告。”
“臣以为，丁一死有余辜，殿下杀得好。至于赵裘、佟伯等人下山后做了什么，还望陛下明察！”
“另外，还有不少人皆与不老林有勾结，身上定有某些传信的物件，您可以搜……”
话没说完，江伦便忽然抬起头，提起拐杖，朝着身后一棍挥出。
仅瞬息间，赵裘手中的剑便弹开出去。
偷袭未果的他正想再刺一剑，然而心比手快，江伦的第二棍已然先一步挥到了他的丹田之处。
十一境修士的长棍，赵裘这位仅有九境的老骨头自然是承受不住。
然而，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赵裘会横飞出去的时候，他的丹田之处却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华，江伦的全力一击，竟然就被这道光给挡住了。
回神的赵裘已然顾不得其他，把腿就往门口跑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成猛然抬手，仅迈出了几步的赵裘就僵在了原地。
苏成虚抬的手又轻轻往下一按。
“砰！”一道比刚才关门声还重的声音响彻大殿。
只见赵裘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地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丝毫。
“掌门饶命！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苏成的手突然一闭，赵裘的丹田便怦然碎裂，磅礴的灵气自其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充斥在整个剑心殿内。
赵裘的身体犹如泄了气的蹴鞠，缓缓瘪了下去。
这位到了中年，凭借着苦苦求来的机缘才达到九境的长老，就这么被废去了修为。
感受着不断流失灵气，赵裘终是撑不住，竟昏了过去。
苏成收回右手，沉声道：
“将赵裘打入打牢，本座亲自审问，佟伯、田义，你明日随我一道去铸间山庄，找梁龙问个究竟。”
“江长老，你继续说。”
大殿中再次陷入沉寂，只有苏成的话语声在回荡，一遍一遍地敲击在长老们的心头。
江伦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赵裘，又看了看苏成的右手，然后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他站起身，擦去手中沾染的血渍，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一瘸一拐地走向前去，恭敬地将其放在了皇帝的桌面上，躬身道：
“陛下、掌门，我所知道都在上面了。”
……
没有人想到，今天最大的变数竟不是白乾，而是被称作蜀山老好人的江伦。
白乾出剑杀人只是让他们心慌，并未感觉自己一定会死，然而，这一张从未有人见过的字条，却让场中大部分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因为他们知道，白纸黑字的冲击力，远远比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也更容易送他们去死。
……
见父亲和皇帝陛下皱起的双眉，苏平缓缓走下座位，来到苏忆身旁。
“小师妹，咱们先走吧，我带你去给殿下道个别。”
听见“殿下”二字，苏忆闷闷不乐的脸上瞬间来了神采。
“哼，他一声不吭就走，还要让我去道别？”
话虽这么说，姑娘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二人走后，高堂上便只剩下苏九山与苏成二人。
其实，今日这些长老们的生死，归根结底就只取决于他们兄弟一句话。
丁一的死，还有赵裘被废去修为，都只是兄弟二人推波助澜或者默许的结果。
至于长老们说再多，说得再好，他们二人不听，依旧无济于事。
也就只有江伦提供的名单，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
看完名单，苏九山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愤怒的拍向桌案，带着沙哑的声音道：
“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子民啊。”
“国库每年收入五千万两白银，光养你们就要花一千五百万两，蜀山有的灵气，秘境，尔等都可不计条件地享受，每年还准许尔等送子孙过来修行。”
“朕想不通，我苏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找不老林诛杀我朝廷忠臣，要处心积虑地刺杀朕的亲女儿？！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朕把江山都给你们，才会满意？”
“尔等都看到了殿下是如何行事的。试问，若是刺杀公主这种事情发生在洛朝，洛帝会如朕这般，耐心地等着帮凶主动承认？！”
帝王之怒，终是触动了大殿上方早已嗡鸣不止的黄金巨剑，无数的光点迅速凝聚在剑柄之上，其中甚至还有丁一和赵裘的灵气。
数百年未曾动过的巨剑，竟然就因皇帝的几句话，缓缓移出了剑鞘。
这一刻，大殿中的老家伙们才意识到，那个雄踞东方的王朝不敢西进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因为蜀山掌门和皇帝的存在这么简单。
就那作用三百万大军的大皇帝都啃不下的骨头，凭他们的实力，要想与苏家抗衡，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朕给的东西你们不满意，今天就尽数还给朕！”
随着苏九山的话音落下，那柄巨剑全部出鞘，岑亮的剑锋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远方的剑阁内，被绑在玄铁链下的数万把宝剑似乎受到了召唤，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频率抖动，仅仅数息时间，那根长达千米的玄铁链便节节崩碎。
一时间，大殿之内，除了苏成与苏九山二人，已无一人还敢站着。
在此起彼伏的“陛下饶命”声中，皇帝如天宪般的声音悠悠传出。
“尔等不说真话，朕亦可反悔。”
“今日，名单上之人，全数处死，一月之内，株连九族！”
此时的苏九山，犹如五百年前，独自一人面对洛太祖百万大军的西蜀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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