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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买卖素来不喜做无用功，让自己亏本的生意更是万万不会做，昔年与卓宝阁交易的宝贝，说是花了钱，但直到摆满东宫的各处院落，各类稀奇玩意儿随意丢弃，也不见他花过五万两。
虽说早在从西蜀会京的那天，他就已经盯上了龙门镖局，但龙若云这般作态，属实让他不悦，都上升到杀人越货的打事了，几百两银子就想着将他打发？不可能的，他缺钱不假，但还没有缺到这个地步，好歹是一介太子，流落成打手算怎么回事……
再者，自家姑娘还受了不小伤嘞，若那晚老太监没来，估计两人就双双交代了。
所以还真不能说这是笔强买强卖的交易，毕竟他这边可是付出了不小代价的。
……
听潮阁自从搭上太子殿下的快船后，民间不少明令禁止交易的宝贝，在这里出现了多次，官家知晓阁主与殿下有着隐晦关系，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闭眼，只要不明目张胆发告示说要拍卖即可，可谓顺风顺水了多年。
虽然成了京城最具格调的拍卖行，但全阁上下过得也苦，因为每年都得给东宫那位太子爷送去不少“贡品”，就算再财大气粗，也经不起年复一年的折腾。
这些年来，听潮阁像疯了一样在民间收集宝贝，又像魔怔了一样隔三差五就举行一次拍卖会，以此弥补在东宫那边的亏空。
这不，子时都已过，听潮阁的拍卖会才接近尾声，剩下最后一件拍品还在拍。
这样奇怪的景象，熟客们已经经历了多次，一开始还觉兴起，熟悉以后便不再惊叹。不少人已经倒在座椅边开始打盹，只有寥寥数人对那吴道子的《江海奔腾图》有兴趣，还在举着木牌抢拍。
一身素衣的白乾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城里的富商们竞价，这事儿放在五年前，兴许他也和这些人差不多，但现在大概是腻了。
其实他内心深处知道是因为钱袋空荡荡，与腻不腻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不愿往那方面想罢了，皆是苦楚。
几个管事也没睡，见门口那位贵客临门，快速小跑着过来，将白乾领去了后方。
姚家老祖宗坐于北边大湖旁，闻水声而创听潮阁，建阁以后又觉孤寂，故又花重金挖了座小湖，与北边大湖比当然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每逢微风拂过，也能听到阵阵水打岸的潮声，算得让阁如其名。
湖边设立有数十座凉亭，供贵客喝茶休憩所用。
与不少富商们一样，白乾也是贵客一类，理所当然地被带到了其中一座。
子夜喝清茶，独赏打潮音，显得极其不伦不类。
外人见了估计会鄙夷一句：“故作风雅。”
管事们终日与大人相处，各自都有一套对付他们的套路，点头哈腰的动作没有，不过尽爱说客套话，没什么意思。
白乾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这类话，耳朵早就起了茧子，饮茶间问道：
“姚妹子来了吗？”
几位管事面面相觑，一人汗颜道：
“人估计已睡了，我等已托人去叫，烦请殿下稍稍等候些时候。”
说话间，他不忘给白乾沏上一壶茶。
《江海奔腾图》已被城中某位年轻富商拍去，得到各自想要的玩意儿，人已陆续满意离开。
听潮阁陷入了深夜才有的宁静。
不知洒了多少泡尿，喝了多少杯茶，白乾口中的“姚妹子”才打着哈欠而来。
白乾等了如此久，却不见脸上有愠色，反倒笑着打趣着那位看起来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子，道：
“京城敢让本宫等候的，除了你姚妹子之外，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
真名叫姚谦谦的男子踉跄着坐下，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就喝了起来，仿佛旁边坐的不是太子，就是个稍稍富贵些的普通人。
杯茶饮下，他才黑这个眼圈道：
“若殿下能正儿八经做买卖，我又何须如此繁忙。今朝好不容易赶上能睡好觉的良辰吉日，也被您从梦中叫醒，殿下多等些时候怕也不该有什么怨言才是……”
白乾摆手道：
“行行行，都怪本宫考虑不周行了吧？”
与白乾做过多年生意，从小便知道这家伙德性，你主动去找他兴许能讨个好处，但若他主动来找你，就绝计没有好事。
姚谦谦打了个哈欠，睡意淋漓地问道：
“时辰也不早了，殿下想拿什么走，尽管叫下人拿就是，走了我好睡觉。”
白乾大恶道：
“难道本宫在你们心头就是这种人？！说你是姚妹子还真不假，比个娘们儿还小气。”
姚谦谦微微一笑，大有……风情万种的意味在里头，只听他低声问道：
“那殿下何时将那些宝贝还回来？那生意不做了，再累下去估计熬不过三十就得请您来吃席。”
白乾眼神撇向旁边，厚颜无耻道：
“那是你爹给的，干你何事？一边儿呆着去。”
姚谦谦二话不说，起身就要走，白乾急忙站起将他拉住，扶正坐下，一脸“你何必如此”的模样安抚道：
“放心，以后这生意就不让你做了，该歇息就歇息。”
姚谦谦迷惑道：
“殿下找到下家了？”
白乾坐下点头道：
“今天来找你就想说这个事儿……”
“哦？”
白乾道：
“就是西蜀成县那家。”
姚谦谦恍然道：
“哦！卖《浴女图》的？”
“啧！”白乾摇头故作不悦道：“说那些作甚？”
姚谦谦嘴角勾起。
“莫非殿下要开始专门做那种生意了？那可不中呐，大洛律例规定的，贩卖春图可要蹲牢狱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可不能破戒。”
白乾摆手将这打胡乱说的家伙打断。
“是正经生意。”
姚谦谦佯装无奈地叹气一声，问道：
“说吧，殿下需要小的做些什么？”
白乾沉思道：
“那边的货你也经手过几次，流程应该已熟悉，要你做的也不多，就是每隔些时日帮我收些货，在阁中拍卖，成本钱送回去，余钱你二我三。如何？”
“钱的事都好说。”姚谦谦凝思道：“只是您已找好镖局否？”
白乾点点头。
“城南那的小镖局，叫龙门，你该听说过。”
姚谦谦似笑非笑着沉默半晌才道：
“殿下目光的确比我爹要高出几丈，怪不得他这么多年都被你牵着鼻子走。”
白乾笑道：
“听你这意思……如何？姚家也在打龙门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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