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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全国，除了太和城之外，再找不出能与这座泰安城的气势媲美的城池，就是南青城也那个资格。
作为数千年的某座王朝的国都，泰安城的历史比太和城的要悠久太多，那座著名的太平书院就屹立在这里，至今也有近乎千年的历史，算是太和上九书院的老大哥。
这几日，城中来了一个古怪的青衣光头，行事作风与和尚完全不着边，总喜端着一个酒壶在太平书院附近晃荡，一副想要求学的模样。
都说佛门法术惊奇，民间不少人都认为和尚们多少会些返老还童的功法，所以尽管青衣和尚长相俊俏，但就算是城里大胆的姑娘们也不敢主动向前搭讪，因为指不定这人就是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岁的老头。
不过这正好遂了李仙灵的愿，没人来交谈刚好不愁清静。
……
太平书院外有家规模不小的酒馆，往来客人都是书院弟子，大多数都是来此畅谈江湖官家事，也有书生来此喝酒寻找灵感想作出名言佳句，以夺美人之笑或是让书院老师高看。
总之，酒馆里终日回荡的都是些读书气，莽夫外人听不懂，故而都不肯来此处喝酒，以免自讨不安。
不过这座书生聚集的酒馆，今天却来了一位青衣和尚，这和尚不点肉不点素，只要了壶廉价苦酒，随后坐到了一个年轻书生的桌案前。
那书生也很怪，来酒馆不喝酒，而是不断品着醒酒的清茶。
李仙灵毫不客气地坐下，扫略一番，桌上除了茶水外，便只剩下素食，不见荤菜，遂摇头笑道：
“你该当和尚的。”
那长相与死去的白淳有些相似的年轻书生脸色如常，不吃李仙灵这套打趣，摇晃着茶杯道：
“你来做什么？”
李仙灵道：
“不做什么，出太平州前想着来见你一面，不是刻意。”
年轻书生冷笑道：
“书院外晃悠这么多天不就是为等我吗？这不是刻意是什么？”
李仙灵摊手道：
“你爱怎么想就这么想呗。”
年轻书生脸色不变，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似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我在泰安改名换姓，就是朝廷也不知晓我在此地，你又是如何找到的？”
李仙灵手捻佛祖，轻声道：
“佛门弟子要找谁……都不难。”
年轻书生有见识，听完这句话也不觉得惊奇，毕竟佛道两家都是神棍学，是他们这些儒家门生难理解的。
他没有刨根究底的意图，因为知道就算问了，这光头也不会多说，遂直言问道：
“直说，有何事？”
李仙灵双手合十，笑言道：
“劝你。”
年轻书生抬手止言，摇头道：
“免开金口，你替谁劝都无用。”
李仙灵似没听见般，脸色平静继续道：
“贫僧要了却这桩因果，必须来，劝你不为任何人。”
年轻书生起身欲离去，李仙灵继续道：
“劝我入经世学的是你，劝我皈依佛门的也是你，怎么今朝听贫僧劝一句就不行了？”
年轻书生不耐烦地出了口气，但也没再发作，重新坐回了板凳上。
李仙灵满意一笑。一语惊人道：
“回头吧，你斗不过他们，若再继续你今年就会死。”
“滚你的！”年轻书生爆了句粗口，脸色变得狰狞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输？！”
李仙灵没有情绪波动，双手合十动作不变，笑着回道：
“贫僧与殿下打过一架，输了一大截，若没留情，我已交代在京。”
书生冷笑道：
“夏侯先生已入了太平州，齐观海在凤鸣关，叶秋生死不明，郑玉林不问世事，京城谁能救他，就算他有点计俩，也绝对难逃一死！”
“阿弥陀佛，善哉。”李仙灵摇着头：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他死不了。”
年轻书生重重捏着茶杯，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阴沉道：
“这次不死，总有一天也会死的！”
李仙灵瞥了瞥窗外的人流，缓声道：
“你父亲入了魔道，人不人鬼不鬼，这辈子也当不成皇帝，你何苦……”
“你别忘了，我这一支才是中原正统！他白川是篡位上去的！”书生狞笑道：“当不成皇帝，我便让中原生灵涂炭……谁都别想好过。”
李仙灵看着这个曾经的好友、当今的青阳世子如此狰狞的样子，一股无力感泛起，叹息道：
“你苦苦思索而来的计俩，在人家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白淳已经死了，难道你也想步他后尘？”
白沙狠戾笑道：
“我就没想过能活。”
李仙灵愣了许久。
白淳之死明面是因刺客所杀，可谁都知道那段时间白乾带着三十万大军盘踞南青城外，傻子都能看出这和白乾有关系，可谁敢明说呢？
白沙话说得很绝，但也没有那个魄力发出抨击太子的舆论，甚至连暗中让人吐出点口风，增添民间猜忌都不曾做过，何谈不惧死？
他不知白沙为何执意要出这口气，皇位落谁手自有上天安排，这是气数的事情，和他一个世子又有多大关系？
“你疯了。”
他思索良久，最后缓缓吐出了这三个字。
白沙狞笑着不说话。
李仙灵长出一口气，起身将佛珠挂回脖间，指了指窗外那个风尘仆仆的冯家公子哥，道：
“该说的话已带到，算了却了这桩坏因果，你等的人来了……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是回头是岸还是一错再错，贫僧都不再多言，望你好自为之。”
“说到底你就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
李仙灵转身之时，身后的白沙来了这么一句，让他身躯微微一震。
但想了想却没发怒，只是摇头笑道：
“若你不劝我入佛门，兴许贫僧还能与你多斗几嘴，但事已至此，你如何想都我都没问题。”
“贫僧这辈子只欠公主，没对不起你什么，嘴巴消停些，说不定你死后我还能来给你上几炷香。”
白沙冷笑道：
“不稀罕。”
李仙灵无奈一笑，迈步走开，与前来找白沙的冯离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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