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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后者作为当朝国子监，受皇家在学术和资金方方面的刻意倾倒，早在数百年前便夺去了太平书院的天下第一名头。
区居第二却不代表着就差了，相反，拥有前年历史的太平书院在史学上的研究甩出了上九书院十万八千里。
礼部尚书高士在编纂《永圣大典》的这些年，不知跑了泰安多少次，皆为在太平书院里寻找典籍，或是向院中教授讨教等。
此外，书院在经世学和儒学方向的研究也很深，院长和一种教授们曾多次被皇帝请去宫里，与翰林院的大佬们谈论学术。
故而，这座特殊的书院还被冠上了一个第二国子监的名头，且官家还不止一次承认过，书院院长诸葛修更是直接被授予了太平书院祭酒的官职，享受与上九书院的庄函同等待遇。
诸葛修的教学堂坐落于书院正中，南临一座小湖，北靠一片人工柳树林。东西两面皆为藏书阁。
立春至今，那片柳树林已尽数开出了嫩芽，每逢有风吹，柳枝随风而动，俨然一副绿湖荡漾的景象，实在美哉。
约莫八十岁的两朝祭酒诸葛修最喜这样的场景，尽管冷风刚刚转暖不久，他就带着书和酒来到了柳林中的凉亭中。
按他的说法，在飞柳能带动思想飘动，这时候读书往往能思考到更多的东西。
此外，他最喜看的书是那本由儒家某位姓朱的先生所著，书中谈论的天理一说总能让他流连忘返。
今日，他一如既往地坐于凉亭中翻阅着老书，左右各一张桌子，左边放着几壶酒，可端着不时小嘬几口，右边桌上摆着一尺余高的书，每天都不重样，前方火炉点着火，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万一中了风寒死掉，那可就万般不值了。
在他身后，白沙静静站立，耐心地等着他看完。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觉得眼睛干涩，诸葛修才将那本厚实的老书放下，目视远方调整。
白沙这时才敢说话，如方才的冯离一般，恭敬道：
“南青白望，拜见老师……”
一阵寒意袭来，诸葛修咳嗽两声，沙哑回道：
“太子有动作了？”
“嗯。”白沙点着头，此刻的他俨然一副乖乖孩子的模样。
“正在拿冯家开刀，最迟下月初就会切下去。”
诸葛修将桌上的老书合上，向来在论及天下大事的时候，他都无心看书。
“把今年货停了，北齐那边老夫挡着，王爷那里受了不小的伤，听说入了魔道是吧？”
除了父亲之外，这个老人就是白沙最信实之人，有时他的话甚至比父亲的还管用，所以问及这个事儿，他没有藏掖，直接了当的点头小声道：
“不错。那几个婆娘都死了。”
诸葛修摇头轻笑一声。
“王爷糊涂啊。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找机会将王爷的伤治一治，不能被皇上看出端倪。”
“是，那冯家……这边，是保还是弃？”白沙皱眉问道。
诸葛修又咳几声，思索过后缓缓道：
“冯家这条线断了也就断了，无需顾及太多，这些玄铁不过杯水车薪，北齐人拿去最多也就当后勤所用，逼不急的。”
白沙道：
“今天李仙灵来了。”
诸葛修捋了捋胡须，点头道：
“佛子下山，消息早就放出，老夫也猜到了，他下山该会来找你，怎么样，人可有什么变化？”
白沙面色凝重道：
“心性不减当年，甚至更深。幸亏您让我劝他上佛山，否则这样一个人为白川那一支所用，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李旬一走，他就是新的首辅。”
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诸葛修的脸上却全是忧色，只听他缓声道：
“佛子还俗大概是没可能了，只是不知他境界到了几何，你别忘了，钦天监一直缺人。”
白沙道：
“他说自己与白乾打了一架，境界几何弟子也不知，就算勉强上个大宗师，但国师已经有了，且还年轻，换位的可能性很小。”
诸葛修沉吟道：
“一山难容二虎，却非不容二虎，老夫看啊，不过明年，皇上就会上佛山了。”
“去做什么？”白沙心有狐疑。
诸葛修伸手摆了个二，回道：
“一是要人，二是灭佛。不过前者的可能性大点。”
白沙面沉如水，沉声道：
“您的意思是说，白川要将李仙灵招入宫中。”
诸葛修点点头。
“这是他退位之前，能送给自家儿子的最后一份大礼，除此之外老夫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白沙颦眉问道：
“打仗不算？”
“你该多在书院读一年书再走。”诸葛修不悦道：“这个架只能由太子来打，当然，他能成功的话……”
“诶？”
“您说。”
“你刚刚讲他和太子打了一架？”
“打了。”白沙心中一紧。
诸葛修沉默许久，其后冷笑道：
“能与佛子交手……这年轻人装得很深呐，也不知棋力如何。”
白沙冷声道：
“再强又如何，我不信他能挡得住夏侯先生？”
“夏侯醇得手了吗？”诸葛修问道。
白沙摇头道：
“没有。”
“那不就对了？我们与夏侯醇只是交易，不是上下关系，莫将希望放到他身上。”诸葛修脸色有些难看，继续道：“唉……若叶秋现世，我等叫夏侯醇闯入宫里杀了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白沙眼神微动。
“您觉得那晚挡住夏侯先生的，有无可能就是叶秋。”
诸葛修果断摇头。
“他如在帮皇上做事，为何不直接放出风声，这对皇家来说不是更好？国运指不定也能涨一大节。”
“也是。”白沙缓缓点头。
诸葛修再度拿起老书，摆手道：
“泰安不能呆，太平州估计也不能……这样，你先回南青看看王爷，传达老夫的问候，这段时间就先别回来了，看看冯家的下场如何，如若被抄了，你就去启州动用何家，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何老四不会说什么的，反正无论如何要将齐人这批货补齐到位，若没有你就回来。”
白沙抱拳作揖，转身离去。
诸葛修举书扑到眼前，眯眼仔细默读着上面的道德文章，嘴角不时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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