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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还纠不纠结你老师的话了?”
林武将她抱得紧了些,柔声道:
“你也别怪他,你知道,将死之人总容易急躁,犯了糊涂也能理解,换角度想想,当初若没他极力阻止你我成婚,我们又如何会有今天。”
倪红轻轻哼了一声,就此把当年的不愉快抹去……
她挣开林武的手,拿起一副碗筷递给他,轻声道:
“吃吧,丁庸的事我也帮你安排妥当了,这几日应该就会死,查不到我们身上来的。”
林武又是一愣,旋即咧嘴一笑,拿起碗筷大口吃了起来。
他俩身旁,那个穿着丫鬟模样的年轻姑娘静静站立,等待着他们吃完,才向前收起剩菜,恭敬告辞一声道:
“爹娘,女儿先走了。”
倪红不耐烦地朝她摆了摆手。
林武则是对她慈祥一笑。
对此,往膳房走去的林家千金心无波澜,仿佛早已习惯。
……
洛河作为大洛最宽的河流,包容着上方来往的船只,也顾及着两岸人的安危,只要不起大风,大河里的水便不起大浪。
初春时节,下游河水早已解冻,但寒意依旧,赤手触及依旧刺骨。
仅仅穿着两件薄衣的姬如雪拉起裙摆,赤脚走进了河中,踏在从上游冲击无数岁月而来的鹅卵石上,脸上尽是如孩子般的天真笑意。
老实说,岸边静静负手而立的白乾,从未见过这姑娘这样的模样。
虽与往日相处的表现相差甚远,但他还是更愿相信姬如雪本就是这幅样子。
看着她的玉足已被寒冷江水刺得通红,白乾笑问道:
“你不冷吗?”
姬如雪转身回望,嫣然笑道:
“殿下忘了,奴家是北齐人,天生不惧寒。”
白乾遥想起上月来京城的北齐使节,一个个穿得跟熊一样厚实,便知晓这女人说的是假话,气笑道:
“按你这么说,齐人不是都不怕冷?那那些羊毛牛皮衣裳怎是么来的?”
姬如雪低着头踢着清水里的鹅卵石,全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几阵风吹来,寒意涌上全身,冷得她一个激灵,而她仍旧只是看了白乾一眼,便继续一人嬉闹。
眼见她已被冷得发抖,白乾一步向前,凌水面而行走至她身旁,浑身不沾一滴水,便如提小鸡一样拎着她就回了岸边,瞪眼道:
“真是个缺心眼女人。”
姬如雪就要反驳,却听白乾摆手继续道:
“好了,心已散过,气也气过了,还得回去面对不是,我看天色已不早,走吧,回宫。”
说罢,他不等姬如雪有任何反驳,便将她的两双鞋扔到了她手中,不容反驳道:
“速速穿上。”
说着,他看着姬如雪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索性又补充道:
“莫要着凉。”
姬如雪眨着眼睛,眼神里的茫然瞬间逝去,只有一片惊喜之意回转。
回宫的路上,姬如雪不再如以前那样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也不再询问白乾那些街边小贩都卖的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更没有嚷着要买漂亮衣裳穿。
而是乖乖走在白乾身旁,询问着西蜀那边有什么奇景异事,半个时辰下来已经将西蜀的历史人文、文脉传承等东西问了个遍,话里尽是好奇之意。
但白乾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因为按照对她的了解,这姑娘与他是一路货色,都喜欢世间俗物,对那些风雅的东西是不感兴趣的,当然,能卖钱的除外。
他似笑非笑地等着她把所有能问的东西都问完。
最终也不出他意料,姬如雪在问完西蜀有哪些名画之后,便悠悠闭了嘴,但不久之后脸颊又变得通红,似乎在憋着什么话,想问又不敢问。
白乾为她解答完疑惑,也闭着嘴不说话,最后看她难忍口中话的煎熬样子,也便不再逗她,开口道:
“有要问的就问,别藏着掖着的,我又不会骂你……”
“……”
姬如雪红着脸将头低下,以仅有她自己可以听见的细微声音说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兴许老天是觉得这个白发年轻人的丧了三识有些可怜,遂给了他一副尖耳以做补偿。
故而白乾素来鼻子舌头和触感不灵,但耳朵却很尖。
姬如雪这句低声之语被他清楚听到,于是将嘴凑到她耳朵,也小声道:
“她叫苏忆,是西蜀的公主。”
姬如雪急忙捂住嘴,再望向白乾眼睛是,脸上已是一片止不住的娇羞展露。
白乾重新挺起胸膛,笑道:
“和她是在常雪山脚认识的,就是那座出了女剑仙的山。”
姬如雪眨了眨眼睛,娇羞之下还有几分希冀,似乎在等着白乾继续说下去。
白乾没来由想起了当初在常雪山下大胆叫出的“媳妇”二字,便霎时老脸一红,干咳一声故作镇定道:
“具体怎么认识的不便说,你有兴趣以后自己问。”
姬如雪放下捂嘴的手,红着脸大胆问道:
“按殿下的性格,既不愿主动说,那便是吃了不少亏。”
被识破心机的白乾也不恼,如什么都没听到般,脸色如常继续道:
“其实真没什么复杂的,认识她之后就去了蜀山,遇上皇宫朝斗,杀了些人,也废了些人,我救了她一命,她还了我一命,总体就是这些。”
姬如雪瞪大眼睛,愣了良久才堪堪回道:
“没了?”
“没了。”
“还真是简单。”
“那不然呢?”
白乾一脸理所应当道。
姬如雪脸上红晕稍稍退去,在此之前之所以询问那么多,其实无非就是想问有关那位姑娘的事,但一直犹豫于不知怎么开口,白乾能主动讲已出乎了她意料许多,虽还想细问,但心中得到的窃喜已让她满足。
况且方才已听闻白乾的态度,说往后有兴趣可以自己问,这短短一句其实含了多层意思……而且姬如雪很肯定那没有表明的意思就是自己心中猜想的那样。
索性也便不急于此时刨根而问。
她不知,素来猜不透太子殿下心思的她,这次在娇羞中的匆忙考量,反倒成功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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