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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一动，耳朵上的红意便消散而去。
松开老姐肩头，缓步走在那桌案边上，尽管嗅觉不灵，但仍故作羡慕地闻着那残存的美酒，嘴里不断啧啧道：
“唉……吃得比我这个太子还好，啧啧，这质子做的是值啊，若拓跋老儿有如此好酒好肉招待，我也愿去。”
白兰皱眉不悦地看着他，正要骂他莫要胡说八道间，忽然又觉着他身上的衣服似多年前自己赠予的，难不成这些年新衣也不曾多买几件？且那披风都已泛起了旧色却还在穿，难道是真的节约或是没钱？
说到底，姐姐还是疼弟弟的。
见他样子属实有些寒酸可怜，她眉宇间的不悦缓缓消失，叹气道：
“这声东击西的本领倒是像你性子，行了，莫要做出一副寒酸样，明早来我寝宫取些钱出去，。”
白乾心生喜意，顿时觉着这满桌美酒没了意思，但依旧面色如常，看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做作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兰没好气地回道：
“要是不要？”
白乾扭捏道：
“这哪好意思……”
白兰起身就走。
白乾随之脸色一变，谄媚跟上，干笑道：
“当然要！”
……
冯府之外，冯大虎正站在台阶上，对几个家丁嘱咐着什么，听其话里意思，概是要他们今晚别睡，在门口守着这些马车，待明早天一亮，就送到东宫里去。
当是时，忽然冷风大作，吹得马车上的遮雨布猎猎作响。
马儿似乎受了惊吓，嘶鸣着跳起前腿。
冯大虎脸色一变，以为是以前得罪了什么人，今晚人家得到消息要来抢货。
正心慌间，周遭大风忽然停下。
反应过来时，已见四周夜雾起，笼罩着整条大街，阴森模样，甚是渗人。
“速降东西都搬进去。”
他焦急命令着。
但却没有一人应答，他心惊环顾四周，放在站在他身旁的家丁竟然已倒了一片，虽不见血，但已都没了呼吸。
他心脏猛然一疼，仿佛就要跳出。
在老父亲那里接替家业以来，他从未亲生经历过任何一件需担忧生死的事，更不说今朝这种下人死了一片的场景。
跌落在地上的火把没了人控制，逐渐烧上了那些死去家丁的衣服，不多时，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味。
就在惊恐不知所措时，一双手缓缓搭上了他的肩，以为刺客来袭，惊呼一声跳开，转头却见那手的主人是夫人何氏，这才缓缓回神。
正想要带她逃离，另一人缓缓从夜雾中浮现，是杨风轻。
见这位玉川剑宗的高手还在，冯大虎悬着的心落下去不少。
“怎么回事？！”
他开口惊声问道，不知不觉间竟然向杨风轻离近了几步。
何氏脸色有些苍白，向前伸手搭在冯大虎的手肘之上，颤声安慰道：
“大虎，有人来了……”
话音一落，几十根火把从周围各处亮起，有站在对街民院墙头上的，有站在自家大门里的，亦有站在街上的。
蹙眉看去，尽是清一色刺客装束的黑衣人。
果真为仇家来犯！
冯大虎刚落下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抓起何氏的手就向屋里跑去，但却被那门口的黑衣人拦下，于是又慢慢退了回去。
“来者何人，可否出来一见。”
冯大虎退回杨风轻身旁，强忍着恐惧问道，但谁都能听出他声音的惊恐之意。
就在这时，一身红衣的狐娘从大门口缓缓走出，随之走出的还有一个他曾见过一面的西厂都督，汪真。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汪真问道。
后者苍白脸在火把光亮下显得十分阴森。
汪真缓缓转头，将目光移到了大街雾中。
冯大虎顺而望去，只见一名同样身着黑衣的女子缓步从里面走出。
火光照耀之下，姬如雪脸庞显现，见此，冯大虎脸色又是一变，眉宇皱起一道深深的沟壑。
“你为何在此？！”
姬如雪沉默不语。
“殿下在何处？！”
姬如雪还是不说话。
“莫非尔等是来劫殿下之货的？！”
姬如雪这才缓缓摇头，但也仅仅如此。
“好啊！你们连殿下的东西都敢要！简直翻了天！”
“杨风轻！你速去东宫寻太子殿下，就说有不长眼的东西要劫这批货！”
“……”
“杨风轻，你可听到？！”
以为杨风轻已走，转头望去，却见那厮还站在原处。
“还愣着干什么！”
“难不成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
冯大虎骂声四起，自始至终都无一人应答他。
西厂这边是姬如雪特意交代，汪真先入冯府，便是告知狐娘不可出言答复。
但何氏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了，也与他们一般一言不发，若不是那苍白的脸色以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可能离她最近的杨风轻都会以为她也是西厂之人。
冯大虎一人叫骂于长街上，骂谁谁不应，说甚谁不听，活像一个跳梁小丑。
短短数十息时间，他的骂声已从稍有理智变为了撕心裂肺。
眼见他就要神志不清时，姬如雪终于转头朝身后看去。
不多时，黑衣的冯离缓缓走出，径自走到冯大虎身前，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爹。”
冯离的出现，让冯大虎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一般。
“你……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冯离眼神冷漠，是那种冯大虎从未见过的陌生冷漠。
只听他常声开口道：
“冯家干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损了名声更危机了百姓安慰，我已将冯府上下的丑事全盘交代，今日前来，欲劝你伏法，莫要一错再错下去。”
冯大虎眼睛瞪得更大，脸上颤抖的彪肉已在冯离一席话之后变得抽搐起来。
张嘴闭嘴几次，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狰狞的脸上全是渗人的诡异状态，好似疯魔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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