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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不砸春雷的雨在白乾姐弟走到皇宫大门下时，仍在淅沥下着，毫无减弱的意思。
好在从碧竹苑顺走的油纸伞很大，质量也不错，不至于让两人淋成落汤鸡。
宫墙下的御道上。
在灵光的照耀下，隐隐能见到地上车马踏过的痕迹。
白乾知道，西厂那边的事情结束了。
他转头笑看着白兰，似在说一件平常事般道：
“姐，我过些日子要出去一趟。”
白兰知道这家伙平常做什么事去何处玩耍都是我行我素，断然不会与她和爹爹多说，此时可以说这么一嘴，断然不止是出京城这么简单。
她皱眉问道：
“又要去西蜀？”
白乾摇头表示不是。
“去各地转转。”
他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
“咱爹总闹着要退位，听一次不觉有什么，听两次也还行，但听多了……我这做儿子的再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如何说的过去对吧？”
白兰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退位就退位呗，你坐上去不就得了？”
白乾故作哑然道：
“开玩笑哟，那位子这么容易坐，老爹早就给我了，何须拖到现在。这朝廷里，反我的声音多得很嘞，可不是咱们平日看到的这般和谐……不做点大事堵住他们的嘴怎么行？”
“那你出去走走就能坐了？”白兰话音猛然一止，忽然心头一震，瞪眼问道：“莫说你要学拓跋胤，北上去北齐哈，姐说什么都不允。”
白乾没有退让。
“我也不想去啊，要不给爹说说，这位子传给你，我帮你看着点就行，如何？”
白兰一个板栗就敲了上去，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爹爹知道不？”
“那当然。”白乾点头。
白兰一脸不信。
“你知不知拓跋胤一事之后，齐国朝廷发了多少银两悬赏你的人？足足两千万两呐！现在有多少组织在盯着你，咱爹如何会同意你去？”
白乾微微一惊，没预料到老姐会关注这等事情。
他笑着摇头，不过却无意要辩驳什么，而是关注着老姐前半句话，道：
“好歹也是一朝太子，再怎么样不至于这么不值钱，拓跋老儿实际悬赏的是五千万两。”
白兰弯曲两指，又要敲到他头上。
白乾嬉皮笑脸道：
“放心，咱爹有人，出去怎么着也有个顶天的高手相伴，我不杀人都是好的，怎还会怕他人，是不是？”
白兰将信将疑。
白乾没辙，只得回声道：
“不信你去问咱爹。”
白兰夺过油纸伞，果真想去把老爹从寝宫里叫醒，白乾一惊，马上将她拉住。
“老爹早都睡了，明早再说。”
说着，他轻轻运功拉着白兰往东宫方向走去。
“今晚你就安心随我去东宫，见见弟弟我带回来的好东西！”
白兰当然不知今晚发生过什么，见白乾脸上有些许喜悦，故而只当是白乾他来潮要送她点小礼物，由于不好驳情，便轻轻点了个头，什么都没问。
……
时值深夜，御书房还亮着灯。
白川眉头紧锁地盯着眼前的棋局，犹豫良久都不曾落子。
对坐弈手李旬眉眼带笑，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已经揭示了这局的输赢。
两人皆毫无倦意。
似乎已算出了结局如何，白川眨了眨眼，缓缓将手凑到棋桌角落，随后狠狠打了个喷嚏，手碰到桌上，撞得棋盘上的七零八落。
棋局就此草草收场。
身为朝廷有名的臭棋篓子，皇帝陛下一脸懊恼地看着李旬，拍脑道：
“你看这喷嚏早不来晚不来，刚好在朕想好了该如何落子时来，唉……李大人，咱再来一把？”
李旬一脸愕然地看着这大言不惭的上司，随后无奈道：
“咱们下了今晚下了十局，陛下喷嚏就打了五局，您这叫什么事儿啊。”
被看穿心思，白川也不心虚，自顾自地捡起身旁的棋子放在棋篓中，道：
“总的来说还是朕略胜一筹。”
“是是是。”李旬连连点头，心想今天二两铁观音赌注又没了，看来要从这厚脸皮皇帝手中光明正大赢下些东西，那还不如直接明抢来的快些。
当然，这话只能心里想一想，并不能真的做。
正当他无奈时，只见白川起身在叠满宣纸的书桌上一阵翻找，最后竟拿出了一个装满茶叶的铁盒递来，摇头晃脑道：
“虽说赢多输少，但今儿朕高兴，赏你二两也无妨。”
拿到铁观音的李旬心头惊喜参半，放弃了要驳皇帝陛下面子的想法，眯眼笑道：
“陛下棋力高深，老臣输得心服口服。”
白川负手笑着，“国手”气势尽显。
一君一臣，分别占据了洛朝流氓榜一和榜二的位置，经年不下，看来还是有其中的道理的，算得上实至名归。
不过两人脸皮虽都很厚，但到底都是要脸皮的，一番不算绵长的虚假马屁和谦虚之后，两人终于不再谁输谁赢的问题上多说。
白川坐回位置上，给铜油灯加了点燃料，书房灯火霎时比原先亮了不少。
他盖上油灯盖，低声道：
“京中怪事都有结果了。你猜猜是谁在背后操弄？”
李旬没有说话。
君臣二人旋即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是谁。
白川又道：
“那臭小子整日每个正形，想不到去了趟西蜀回来，还真转变了性子，也算没白让谢世忠跑一趟。”
李旬附和道：
“昔年就说殿下有出息，你还不信，这下如何？白担心几年吧。”
白川嗤笑道：
“不知道是整日眉头不展哦……那些年琳儿墓前那些请她托梦教育小乾的信，你还真当朕不知是谁写的啊？”
李旬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
“本来就没想过瞒着你。”
白川摆手道：
“行了老家伙，论脸皮，咱俩一般厚，大哥说大哥叫什么事儿。”
李旬摇头一笑，细听着打在房顶上的大雨，问道：
“看来老天今晚不让老臣走啊。”
白川笑道：
“不睡了，等着随朕一道去趟东宫。”
“做什么？”李旬狐疑道。
白川重新持子落下：
“收礼。”
李旬想了想，没有多问，拍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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