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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万件衣裳断然无法全部送出去。
昔年嫔妃们住的冷宫里，堆满余下还未送出手的衣裳，让这些无人居住的清冷后宫显得暖和了不少。
离太子殿下处理完冯家之事已过去多日。
这些天来，曾经对冯家颇为上心的白乾就似消失了一般，就连姬如雪每天能见到他的次数都不多。
这典型的甩手掌柜行为，让皇帝陛下颇为头疼，整日在后宫闲逛的他，一直担忧着到底该要如何防潮，才能让这些衣裳在接下里的雨季中不至于受潮腐坏。
绞尽脑汁不得，正想着是不是要卖出去时，公主殿下主动请缨包揽了这事儿，不过他可不似爹爹和老弟那般败家。
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在内阁要来各路大臣的名单，其后仅仅用去两天时间，便规划好了这些衣裳的去处。至此，十九辆马车驮着这些衣裳，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分别运向各地州城县府。
虽说这与白乾计划全部送予京官的初衷有些出入，但知晓老姐安排的他还是笑着点了头，不曾反驳或是觉得哪里不妥。
反正都是要送人的嘛，送谁不都一样？
再说，白兰在每件衣裳里都夹了一张写着“太子殿下赐”的字条，接到这份薄礼的官员们不可能不知这份人情是谁塞给他们的，也算没有让白乾借机卖笑的想法落空。
吏部的林尚书已修养好，摘下白纱布回到了文渊阁内。
与其余五位尚书一样，他也换上了太子亲赐的衣裳，不过这里头多是夫人倪红的建议使然，他本来的意思是不穿的，这种抵触心理从何而来，他现在还不知，但心里的直接告诉他这些衣裳里有诈。
首辅李旬的装束一如既往的低调，仍旧穿着十六年前来京城时带的那几件粗布衣裳，显得有些寒酸，但这正好符合他在阁臣心里的清贫性子，就算他明着表示那些衣裳被他卖了济贫去，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他什么。
除李旬林武之外，其余人大都打心里接受了太子殿下强赛而来的人情。
众官吏穿上上好布匹制成的新衣，朝廷似有春节的气象显现，看起来有些不逢时宜的喜庆在里头。
……
西厂的冷清依然寒彻人心。
穿上多色新衣的汪真还是那般模样阴沉，在赶走了疯傻之后，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的冯大虎以后，他便携着一众千户开始开拓冯家这条线的新业务。
分析完从冯家找来的密卷和账目，他们得到了不少秘密，原来冯大虎之所以能坐稳京商第一大族的交椅，便是因其每年都在对各地布局布纺的账目作假，这收入多了，别人自然就觉得他屁股肥了，最后也便无心在抢这有名无权的第一位置。
仅此一条秘密，便牵扯除了许多县官甚至是州官，为确保这些账目能过的了督查院和户部的审，他们可是做了不少丑事的，当然，钱肯定也收了不少。
而每年给冯大虎充彪肉赚外快的铁矿走私之案更是有了清晰轮廓，原来，那些大小官吏们不仅在账目一事上帮冯家打掩护，走私之事上也或多或少帮衬了不少。
前几月被方钱送到京城的几个“猪首”之中，便有两位官吏是在负责丽州铁矿的开采之事，虽说冯家密卷中并没提及他们都干了什么，但能确定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不知道冯家的丑事。
此外，就连尘封许多年的前任西厂都督遇刺之案，也顺着冯家的线索被拨开而有了眉目。
这三个大秘密现已被记录在西厂卷宗之列，并且都督汪真已开始亲自着手深查，结果尚未出，毕竟牵扯的人和事太多，少不了要画上个大半年时间，不过，这事儿只要传到百姓耳朵里，那便说明该清查之人早已归了案，自是举国震动。
心眼甚多的白乾特意交代汪真，就算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但只要不能定那些人死罪，便先将这些秘密捏在手里，等时机成熟在摆上桌来，否则引起某位姓王的大人物反弹，那这些东西就废了。
于是乎，西厂在全国范围内拉开了一张由汪真亲手编织的大网，网之大，洛朝历史前所未有。
所有在拉这张网的人都知道，若有朝一日收网回太平州，当朝西厂部众，无论官大官小，必定会在历史宏图上画上一笔。
受过汪真的偏门手段洗脑的冯离，如今心底早已认定自己是西厂人，所以尽管他心知肚明被人利用完会是个什么下场，但他还是甘愿做了那为数不多的织网人之一。
风雨过后，死绝的冯家在他的运作下，犹如一座躯壳，还在不断往下方发送着命令。
在西厂的资金支持下，沉睡良久的走私业务重新开动，各地矿场开始加紧赶工。
不明真相的布纺管事们，依旧在没日没夜的催促着织娘们按时间把剩下的冬衣做出来，且既要保证时间也要保证质量，一如往常。
……
大雨清洗之后的京城只是比往年干净了些许，格局一点儿也没变，不过这都是除西厂和参与过冯家之事以外的人片面认为的。
这盘由白乾和林武对弈的棋局，就像那晚白川与李旬下的那些一样，输赢难看出，因为有人在故意伸手遮挡。
南城门上，白乾放下遮阳的手，眯眼看着远去易容之后冯大虎和何氏二人，日光照在护送他们的士兵手中的武器上，有规律地反射过来耀眼的光线。
刺得白乾身旁的姬如雪不停眨着眼睛。
白乾负手看天。
这些光线就似他刻意遮蔽的林武的大手，以另一种方式遮着姬如雪的眼睛，但对于这些光线里所掩饰的秘密，他已无心再去查个究竟。
因为那位启州将门世家的千金小姐何氏，就算查了，也没有多少入得了他眼的罪过，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罢了。
“随你们去吧。”
他悠悠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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