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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深夜叫微臣前来是有什么要事让臣办？”杨复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进退有度，从不会因为恩宠加身而恃宠而骄。
蜀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缓缓开口说道：“咱们两个人就不要来这样客套了，坐下说。”
“王上...”
“阿复你从何时起，也变的如此婆婆妈妈了？！让你坐你遍坐！”
蜀王胡须一竖，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杨复脸颊微微抽动，撩起袍子跪坐在蜀王的对面。
“阿复，我可能真的是老了，最近时常会梦见她，她还是那样的清丽可人，年轻漂亮可本王已经老的不像话了...”
蜀王说道这里神情变的忧伤无比，情怯难平。
杨复垂着头微微拧起了眉，他自然知道蜀王说的是谁，王后与王上至今僵持不下，互不相让多数也是那位夫人的功劳。
杨复没有回应，蜀王也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本王老了，答应她的事情恐怕是做不到了，这一声终究是要对不住她了。”
“王上这是...”杨复纵然心思再过沉稳，也对王上这话感到吃惊。
“你觉得阿岱如何？”蜀王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杨复的惊讶，抬了抬眼帘盯着杨复问道。
“鲁国公是您的儿子，自然是不会差。”杨复收敛了神色，低垂着眼帘，小心翼翼的答道。
“呵~就连你也学会敷衍本王了！”蜀王低声冷笑一声，似乎也是没多在意杨复的敷衍，目光转向身边的茶盏，继续说道：
“这也怪不得你，这么些年是本王让你寒心了。”
“王上，微臣不敢，微臣万死...”杨复跪着往后挪了两步，当即行了大礼，连连告罪。
“什么万死不万死的，命就这么一条，没了就没了，哪有什么万死之说！”
要真有什么万死只说，她也就不会离开他了。
蜀王神情落寞无比，他这一生除了还算是个明君以外，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甚至都不算是个好人...
“起来说话，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无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降罪，不会怪罪于你。”
杨复心中波澜叠起，王上这是要废了太子另立新君？心中喘喘，缓缓爬起来回到了原位上。
“本王答应过她要护着阿岱长大，这些年阿岱没少受委屈，却也算是平安长大了，没想到这崽子像极了本王年轻的时候，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又难得的聪慧果敢。”
“太子他...太子不是个能容人的，心眼格局都太小，现在都如此这般连小辈都容不下。只怕是等本王百年之后，他们兄弟几个都活不了。”
蜀王提及起太子，简直是失望透顶，他真的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人家都不知！
杨复拧着眉，难道蜀王是真的想将大位传给鲁国公？还是说是想要试探他？
“王上、太子他也没有...”
蜀王摆了摆手，制止了杨复的话，满脸挫败的说道：“本王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本王还是知道的。”
“还请王上三思，储君乃是国本，不能随意动摇啊！”杨复拱着手苦劝蜀王。
蜀王没有继续储君的话题，满眼冷厉起来，冷声说道：
“赵厚仪必须死！他是楚国王族，这事儿少有人知，若他不资助楚国，本王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杨复脊背发寒，跪坐在原处默不作声，蜀王即使是老了，还依旧是那个蜀王，是蜀国的君主，不容冒犯的君主。
“阿岱的那个儿媳妇，聪明有余但不够狠厉，居然还给赵厚仪留了活路！女人终究是女人，目光太过短浅。”
提及起翁雪，蜀王的眼神又暗了暗，说不上是什么神情，像是看不起，又像是隐隐的又一丝担忧。
“鲁国公世子夫人毕竟年纪尚幼，又是个女子，是还欠缺了些。”
“你说的对，是个女子！”女子就不该如此聪慧，还生出了一身搅弄是非的好本领！
杨复垂了垂眼皮，不敢吱声，蜀王这话断章取义，究竟是何意，看样子好像不大喜欢哪位世子夫人。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情我也管不得，就随他们去吧！”
蜀王缓缓闭上双眼，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加以思索。杨复提着半口气，喘息声都不敢太大。
“何琼！”半晌过后，蜀王慢慢睁开眼扬声传何公公。
“去给赵厚仪准备些东西，也不枉本王与他君臣一场，送他一程。”
杨复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一般生疼，赵厚仪跟着蜀王也有二三十年了...
哎...这也怪不得谁，是他自己不知者无畏，将自己生生作到了这条路上。
何琼领了命干净利索的退出书房，去准备东西。
杨复神情不敢露出一丝异样，慢慢恢复了平静。
“阿复，你我自小在一起长大，几十年的情分了，身边也就剩下你可以信任，这些话也只能跟你商量商量了。”蜀王有些倦怠的模样，眼皮往下垂了垂。
“王上，储君之事微臣还是希望您够三思，毕竟这储君更替的事情，若是传出个不好...”
杨复言尽于此，不再往下说，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会好好想想。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蜀王像是失了兴致一般，挥了挥手臂，宽大的袖子微微浮动。
“微臣告退！”杨复迅速站起身，如释重负一般行礼告退。
蜀王再杨复走了之后，眼神突然变的明亮起来，不明深意的看着杨复的背影。
杨复从出了蜀王的书房，揣着的那颗心越走越慌，越走脊背变越发凉。
他是不是该跟王后去商议一番，看样子王上这心思已经起了不是一两天了。
不行，这个时候他不能去见王后！
王后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大哥儿的事情她对秦夫人怀恨在心。
这些年一直跟鲁国公站在一处，她若是知道了王上有想换储君的心思，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再者，王上究竟为何要跟他说这些？什么几十年的情分，这话他可一点儿都不敢相信，他只相信一句话，那便是君心难测！
杨复半步也没敢停留，步伐越走越快，一路朝着宫门前走去。
到宫门前时，杨复已经是一身大汗，像是逃出生天一般让仆从赶紧赶车回府。
“王上，信安侯已经回了府。”何公公低眉顺眼的回来禀报。
“嗯！不愧是杨复。”蜀王端坐在书桌前，十分认真的端详着手中的信件。
“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亲自走一趟，这得让他走的清楚明白。”蜀王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像是再说一件极小的事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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