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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雪涛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来了来了！”
她开了门，对着镜子开始打哈欠，一边梳洗，一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终于，在半刻钟之内出了房门，见黎安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赶忙安慰道：“别急别急！从这儿去清水涧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咱们肯定能在卯时赶到的！”
“好吧，我相信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没有歇着，反而还有加快的趋势。
字雪涛带着黎安和他的小跟班从后山绕路，一起去往清水涧。
弈川怀疑，空灵大师愿意让他去吗，就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字姑娘，我真的能去？”
字雪涛反问道：“你怎么不能去？”
“可空灵大师也没说让我去啊？”
“可空空也没说不让你去啊？”
行，弈川很服气，字姑娘做事儿总是有她自己的一套，能让空灵大师破例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又岂是他能招惹得起的呢？
他们到的时候，空灵大师正坐在泉边打坐，几人的动静声慢慢放低了下来，生怕打扰到空灵大师。
黎安开口说道：“空灵大师，我们来了！”
空空的双眼没有睁开，说道：“坐下，闭上双眼，感受一下世间万物，感受时间和生命的流逝。”
黎安学着空灵大师的样子开始打坐，字雪涛摸了摸鼻子，也坐下了，弈川见他们都坐下来了，自己站着好像不太好，也盘腿坐下，开始打坐。
不一会儿，弈川就忍不住了，偷偷睁开眼，他先看了看空灵大师，见他依旧在气定神闲地打坐，再扭头看了看自家公子，也是很正经地在打坐，最后看了看字姑娘，只见她已经倒下睡着了。
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真有你的，在哪儿都能睡着，昨儿听大师讲经是，今儿打坐也是。
两个时辰后，空灵大师睁开了双眼，“阿弥陀佛，今日就到这儿吧。”
黎安紧接着睁开双眼，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修行，又回首看了看字雪涛和弈川，见他们都睡着了，上前拍了拍他们，将他们叫醒。
黎安生怕空灵大师不高兴，却见他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就开口解释道：“今儿出来得早了些，他们都还不太习惯，这不，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空灵大师没有回他的话，说道：“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继续打坐。”
“是，多谢大师。”
接下来的一个月，空灵大师都在清水涧带着他打坐，字雪涛和弈川一开始还会跟着去，次数多了，便也没什么兴趣了，两人就约着一起去后堂吃吃喝喝，继续品尝这幻影寺的斋菜。
“弈川啊，你说你家公子每天都跟着空空去打坐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空灵大师声名在外，既然肯带着我家公子打坐，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指不定他想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指点我家公子呢！”
“是吗？不过话说空空确实没收徒，可能等的就是你家公子吧！”
“那空灵大师这么做，一定是在考验我家公子！”
“也许吧！诶，你怎么把最后一个馒头给我吃完了，我才吃了一个！”
弈川立马咬了一大口，递过去，“你还要吗？”
字雪涛嫌弃地看了看他，生气地放下了筷子，“我今儿中午去抢你家公子的午饭！”
“我错了我错了，明天馒头都留给你！”
“这还差不多。”
空灵大师今天没有问黎安今儿打坐悟到了什么，而是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下一根柳枝，演示了一套剑法，让他仔细看。
“看明白了吗？”
黎安点了点头，“明白了。”
空灵大师把柳枝递给他，“打一遍。”
黎安一招不差地完全复原了空灵大师的剑法，可是空灵大师却摇了摇头，并不满意。
黎安不解，问道：“大师，可是我的剑法有什么错处？”
“你的剑法和我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错处，可却缺少了一样东西。”
“缺少了一样东西？”
“是。你可知我贫僧为何想要收涛儿为徒？”
“在下不知，只知她算是您一手带大的孩子，是您的记名弟子。”
“涛儿与佛有缘，我曾问过她愿不愿意随我修行，遁入空门，可她拒绝了，她觉得这红尘之中还与她有一段故事，她不想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还说会经常回来看我，陪我聊聊天。”
“我就给了她承诺，无论涛儿什么时候想回来，幻影寺永远是她的家。她真正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学什么东西都有她自己的影子。贫僧曾经被一个问题困惑，是涛儿给了我答案。”
“大师这样的人也有不解的时候吗？”
“是。贫僧之前在想，既然人生来都是要死的，那么何不趁早自我了断呢？”
“可是涛儿带着我下了山，游了一遍滨城，她说，你看，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无论是街头卖艺的小丑，还是这街边摆摊的大娘，再或者是医馆里的病人和大夫，你要是问他们想死吗？他们肯定都会告诉你不想。为什么呢？人确实是终有一死，可是你不在这世间走一遭，你怎么会知道生命的可贵之处呢？”
“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劝你，确实是真的冰雪聪明！”
“贫僧今日与你说这些不是要夸赞涛儿，只是想告诉你，她做事，会让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有她的影子，即使我不知道这事儿是她做的。但是，羿安，你做不到。”
“是，在下知道了，一定会尽力去改。”
“无妨，日后贫僧会慢慢教你，但是你能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儿了。”
黎安连忙跪下，激动地说道：“大师这是愿意收我为徒了吗？”
空灵大师笑道：“你以为贫僧这一个月来在干什么？”
黎安连忙叩了三个响头，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空灵大师上前将他扶起，“走吧，回去吃饭。”
“诶！师父先请。”
字雪涛在空灵大师的院子里待着，一会儿翻翻他的藏书，一会儿又看看空灵大师最近新写的字，作的画，实在是无聊透顶了。
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弈川在练剑，她觉得有趣，非要缠着他教她。
弈川拗不过，就把剑给她，教她了几个招式，谁知字雪涛非就是学不会，还斩断了空灵大师的许多花花草草，还没等毁尸灭迹，就看见黎安一脸媚笑，没错，就是媚笑！引着空灵大师回来了。
字雪涛捅了捅弈川的肩，低声问道：“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弈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接下来字雪涛和弈川两人就看见黎安非常之狗腿的行为，简直惊掉了下巴。
空灵大师要坐下，黎安连忙大喊了一声，“师父！等会儿！”
空灵大师站着不动了，黎安用袖子把蒲团擦了擦，又吹了吹，确保没有灰尘之后，才让空灵大师坐下。
空灵大师想要泡杯茶，黎安又大喊道：“师父！等会儿！”
空灵大师不动了，黎安说：“这茶杯还没有洗过，徒儿先拿去冲洗冲洗。”
等黎安洗完茶杯回来，空灵大师已经开始练字了，他又屁颠屁颠地跑去，说：“师父，我帮您磨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字雪涛终于忍受不了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成功地从空空那儿蹭到饭，都是因为黎安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忙前忙后，他只能跟弈川同桌，且这家伙最近老是跟他抢菜吃，她都不能吃尽兴。
于是乎，字雪涛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治他一番，她想了一个招儿，趁黎安睡觉的时候把空空粉倒在他的香炉里，让他做噩梦，梦见他最害怕的事儿，然后她今晚就不睡了，偷听他的梦，再用这个去吓他，让他没法在空空面前刷存在感。
字雪涛想得的确很美，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她躲在黎安房间背后的空地上半夜睡着了，还着凉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个挂满了黑眼圈，一个鼻子一吸一吸的，面面相觑。
“你……”
“你……”
字雪涛抢先开口，“哦，我昨晚睡觉踢被子，一不小心着凉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昨晚背师父说的《佛经》来着，背着背着就天亮了。”
“是吗？公子昨晚不是睡得很早吗？我都看见你熄灯了。”
黎安从桌上拿了一块儿茶点，塞到了弈川嘴里，“这个茶点味道不错，你多吃两块。”
“唔……公子……”
今儿的饭桌格外的安静，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字雪涛吸鼻子的声音，黎安也不抢着给空灵大师摆碗筷什么的了，字雪涛也没有什么精力与弈川抢菜了，弈川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整个饭桌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也不敢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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